一點都不草莓族的《盛夏光年》
陳正道導演專訪
自李安拍《斷臂山》以來,台灣的主流電影市場中,似乎燒起一遍同志電影熱 ,同志議題當道之外,該議題也相當受人歡迎,描繪同性情愛之間的電影,成為異性戀主流價值觀,窺探同志世界真面目的一扇窗口。陳正道的《盛夏光年》雖描繪兩個男生與一個女生之間的情愛關係,導演強調這三個角色,互相吸引的不是「性別」的不同,而是「人」的不同,令人可喜的,在性別越界的邊緣裡,我們看到了一個關於「愛情」的,但不是「性別」問題的影像。
這使我想起在七年級生的同志愛情裡,男同志之間零與一的扮演、女同志之間T與P的角色。在越年輕的世代,同志世界的男女角色扮演界線,越來越模糊,也跨越了固定角色的扮演。同時,在性別和性向的面對上,人的態度是更開放、容許有更多的可能性;而性別/性向如同光譜般,可以自在游離,或許這是人的可能,人對性與愛的探索,說到這裡,可能許多衛道人士不以為然 但我們又如何去看待當男生喜歡男生、女生喜歡女生的世界裡,愛情的真相和珍貴,這般的價值和處境,相信亦是一般主流價值的異性戀世界無法體驗和體悟的。
撇開性別的議題,回到台灣電影的脈絡來看,台灣電影在幾位七年級導演的努力下,整體在拍攝的題材、類型和運用的手法,發展出較以往的台灣電影不同的面貌。陳正道和陳映蓉這兩位七年級生導演,更是特別的明顯,他們幾乎都在拍第一部電影時,聞嗅了商業的可能性,也企圖去拍一個符合商業通俗娛樂要的台灣電影。果真,這樣的觀點和視野,為台灣的電影添加了另一種的可能性,其中尤以陳正道導演在短暫時間內,跨越不同類型電影的呈現,尤為傑出。從《宅變》到《盛夏光年》,他敏銳、細緻的展現平易近人的電影語言,從青春、同志、學生、愛情等主題切入,由兩位年輕作家和編劇參與的《盛夏光年》,在瘋狂想像誇張的元素和緊密紮實的戲劇張力下,給了這樣一部談屬於年輕人的電影,有著成長的殘酷、也有屬於年輕的自我,在藍色憂鬱的氛圍中遇見青春的殘酷。憑心而論,讓年輕人談著屬於他們年輕世代的青春記事是更適合不過的了。
在這次訪問中,陳正道導演的製作和行銷團隊,從頭到尾瀰漫著一群七年級生的氣味。而自然、熱忱、親切的態度中,仍感覺的到那新世代生命對影像的堅持和熱情。他們把拍電影當作是一種遊戲,在遊戲中向世人見證忠貞的愛情、友情的可貴、生命的豁達、人際關係的複雜。
在台灣拍的電影必須在台灣放映,似乎也象徵著社會普遍價值判斷的七年級生,他們不是失根的一群;他們是對自我的何去何來,對自己成長的地域有更深的認同的。這是部屬於台灣年輕人的電影,也是屬於在這個環境正在成長的年輕人的電影;甚至也屬於曾經在近十年走過青澀青春歲月朋友的電影,讓咱們一起感受青春的活力和曾經有的少年維特般的煩惱吧! 本期放映專訪陳正道導演與大家一同分享,一點都不草莓族的《盛夏光年》。
1.請您先簡單的跟放映週報的讀者自我介紹。還有您在何種因緣際會之下想拍電影,又如何開始踏入電影這一行。
陳:一開始其實是想做設計沒有想過要拍電影,因為自己高中是讀復興美工,但其實設計這一塊還是有一些領域會跨出去的,譬如像老師就會要我們拍一些廣告,或是玩一些非廣告的東西;這樣做久了就會發現,其實我還蠻喜歡動態影像這個媒材,但那時還沒意識到這些是電影的可能。直到了高三那年我開始看金馬影展,那對我的衝擊蠻大的,我發現電影其實不是只有這些虛榮的好萊塢電影、賀歲片或周星馳那類的搞笑片,還有更多的可能;也是在那年我看了阿莫多瓦的《我的母親》,對我來說也是不小的衝擊。其實他的電影題材講得是比較深層的,母性的東西,也以比較通俗的方式去做表達,他的電影有很多妓女、變性人或是愛滋病患者,但是電影都沒有去探討到這個問題,反而呈現的是較溫暖、討人喜歡、可喜近人的風格。我看完電影回去後,就一直忘不了裡面的一些情境和畫面,我開始想要自己拍一個故事,我也想要有一個作品可以呈現給別人看,能夠感動別人的,於是就開始拿著DV拍了我第一部片。之後考上大學申請入學(中原大學),但還是不間斷的用影像拍了很多作品,那時候其實也還沒完全決定以後就是要當電影導演,覺得當廣告導演、MV導演也不錯,直到大二、大三拍了短片《距離》,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走入電影這一行的契機,最主要就是我開始參加比賽。
那時《距離》去參加的比賽是「金馬數位競賽」,那一年同樣參賽的還有《十七歲的天空》陳映蓉導演,我在那裡認識了很多後來的朋友。那一年是由五月天的阿信和蔡明亮導演擔任評審,這對我的影響很大,第一是因為蔡導那時候有跟我的兩個演員說他們演得不錯,所以我蠻開心的;另一個是阿信後來找我拍了他們的音樂錄影帶,因此有了一些機會,我可以拍一些我想要拍的短片或是商業的音樂錄影帶。因為音樂錄影帶一開始的預算比起數位還是較高的,也把DV的規格拉到底片,所以其實也不是真的去學,就是打帶跑──當我學習拍底片的時候,我就在拍底片,可是當我在拍片的時候我才開始學拍片,包括技術上或很多環節上我都是在拍MV時,一面拍一面學習的。
經過拍廣告、音樂錄影帶和短片的經驗後,我慢慢發現其實我並不是只想當電影導演,我希望大家能在黑箱裡看我的片子,我希望大家是在我想要的環境去看,而且給我足夠的時間去說故事,而不是提醒我要拍像廣告的產品點、MV歌手要漂亮等等,這是我觀點和認知上的問題,譬如有人說我都會把MV的人拍得太過於接近藝人最原始的一面,但對我來說我自己看電影時候的喜好就是,即便你是一個年紀大的、是一個比較胖或比較瘦的人,在螢幕上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真實呈現,我覺得如果妮可基嫚都不怕被人家看到滿臉雀斑,我就不知道為什麼台灣歌手那麼怕。慢慢有些衝突之後,我就告訴自己,拍MV是賺錢跟學習,很多你在電影裡沒辦法做的事,因為MV篇幅短,你可以做很多實驗,但是真正要作戰的還是電影,所以當我第二度踏入電影圈時我就開始尋求製片,後來一拍即合之後就拍了《宅變》。
2. 請您簡單介紹《盛夏光年》這部電影,製作過程大約花了多少時間?
陳:前製大概半年,從開始想拍到開始拍大概半年的時間,拍攝大概二十幾天以內吧,很短的時間,後製大概也只有三個月,我們大概拍完三個月後就上片了。
那當初為什麼想拍一部這類型的電影。
陳:主要是想拍青春成長類型的片,因為第一部電影《宅變》沒有拍到這個點,雖然我的短片是朝這個方向的片子。其實我拍學生電影會比較容易自溺,我會處理很多我自己覺得很重要的情境,可是觀眾有時候不見得可以完全的進入,我的製片就強烈建議我,第一部片不要拍這個題材,等到我的技術更成熟一點、了解電影的節奏之後再拍,所以我第二部才拍《盛夏光年》。在所有青春成長類型的題材之中,剛好我選的題材都是講同志的,同志在成長過程中是有雙重的矛盾,青春期的矛盾和性別認同的矛盾,有助於把原本很小的故事,弄得稍微來得好宣傳一點。既然內容是我自己喜歡的,我覺得開一扇類型的窗給觀眾,正是我想做的。
3. 能不能談談《盛夏光年》編劇的過程,還有您如何跟編劇溝通?
陳:其實比較特別的是我找紀堯(編劇)討論激盪我們有什麼樣的東西可以拍,當他故事寫出來了之後,他就去忙《危險心靈》了,我後來又找了一個文學家許正平來撰寫劇本,他也寫得蠻好的,他寫的東西比較青春又帶點不害臊,人物會大吼大叫、帶點日式的基調的那種,我覺得他的東西有助於把整個劇本固定下來,同時他寫的東西也比較深稠,而且他很敢去寫現實面的東西(可能因為他出身聯合文學的關係吧),劇中有很多東西其實是我克服心魔才拍得出來。像是正行和中年男子的那場戲,其實我看他寫的東西很殘酷,或是像他寫的初體驗等等,我覺得他寫的東西就是很通俗卻很固定,如果是以前的短片劇,面對未來我們都會玩一些青春的形式或一些很有趣的東西,但是許正平他把整個電影固定成一個比較直線敘事,但是感情比較深厚的方向。我覺得王紀堯精采的部份是他會用像星球、剪頭髮這些元素,再加上許正平所寫的較現實面的融合在一起,這部電影有這兩個人的東西加在一起,是一個很特殊的劇碼,我不敢說是最好,但是我覺得很值得拍的。
4.您有MV製作的背景,這讓您的電影畫面看起來乾淨和賞心悅目,請您談談影像這方面的技術呈現。
我覺得MV要和電影歸在一起看,應該說是學設計出身的背景讓我可以拍MV,因為MV需要好一點的美感(通俗的、大眾都能接受的乾淨、漂亮的美感),但電影真正需要的美感,我還在學,最近看到蔡導(蔡明亮導演)《黑眼圈》的劇照,我覺得那才是電影的美感(所有人看到都會真心的覺得好),反而MV的東西對我來說不用訓練的那麼有型,因為本來我學設計出身我就知道光讓人漂亮、構圖漂亮,我覺得拍青春片對我來說是得心應手、很輕鬆的,反而是拍《宅變》比較辛苦,因為都要做老式、固定式的那種美感,還要花時間想構圖跟色彩方面,這些都要調整很久。我覺得反而拍《盛夏光年》就和MV一樣,我們在舞台上做了很多設計或者是在素描上做些構圖的東西,基礎上就是平衡、光澤明亮、顏色濃厚,一些基礎的美感問題,至於說我的電影看起來有乾淨和清新的質感,其實我蠻高興的,但是我對我自己的期許是,將來需要有原創性的美感在電影中出現。
5.這部影片是關於兩男一女的愛情故事,也有跨越性別同性愛的部份,請您談談這個特別的三角關係。
陳:譬如說像張睿家他這個角色,他在拍的時候有問過我,到底該怎麼去揣摩喜歡男生的感覺,我告訴他我沒有要他去揣摩喜歡男生的感覺,我只要你去揣摩喜歡張孝全的感覺就好。我覺得這一句話代表了我們這一代,就是我讀復興美工以來認識了很多這樣的朋友,到後來唸了中原大學所認識的一些朋友,有做設計的、也遇到很多藝術家、劇場人、電影人,其實周圍出櫃的同志比例很高,到最後對我來講那已經不是一個認同性的問題,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就像國中我們可能會鬧著玩說某某某可能是gay,我們洗澡的時候他一定會偷看,這種東西就很妙。如果今天有個很醜的女孩說:你喜歡女生所以你會偷看我的裙子,我一定會想說:我又不喜歡妳,幹麻偷看妳裙子。相同的原理,反過來我高中學到最大的一點就是說,一個人是同志不代表他就喜歡所有的男生,雖然這只是一個很膚淺的理論,但對我來講很簡單,這只是一個「喜歡」,就是說今天你暗戀、喜歡上一個人的過程。
在這部電影中我覺得張睿家、張孝全、楊淇對我來說,就是他們三個年輕人互相喜歡,沒有誰需要特別被貼標籤或被說什麼,像昨天某一個大學生有問我說張睿家和張孝全的同志角色扮演犧牲很大,我跟他說那應該不算犧牲吧,所有好萊塢明星都得要演同志、或是與自己相差甚遠的角色,因為這是一個自我修練,你可以去揣摩不同人的型態,而且我覺得年輕演員的可塑性應該更大,因為他們年輕,對這個東西是沒有任何排斥而理性的去演,這其實是一種證明跟帶動—─時代已經變了,在年輕人的心目中它不再是一個別的標籤,至少對於我在讀復興美工的時候,有些老師對於同志的標籤是才華洋溢、觀感敏銳、態度前衛,好像他們會注意到比較細膩的東西,我覺得其實東西都在變,所以我就是一個想法,這部片就算是三男三女或是兩女一男我都可以拍,反正就只是「喜歡」的問題,我只是表達喜歡到別人的困境,跟同不同志沒有關係。
6.能不能談談選角的過程,以及在片中兩位男生的激情戲部分,導演您如何指導?
陳:其實我以往的片子有拍到床戲都只是處理開頭跟結尾,我坦承其實所有製片看到劇本有床戲都叫我絕對不要刪,因為他們都知道我一定會刪床戲,(宅變的床戲就是被我刪掉的),一開始我是覺得沒有必要的話我一定刪,因為我覺得我自己還不夠成熟,沒必要讓演員為我做不必要的犧牲,就是說萬一我沒把握把床戲的價值做的很好,他們的裸露事後若變成一些八卦雜誌拿來比對的畫面,這對我是一個很大的心魔。
第二個問題是,我其實不太清楚怎麼做,我可以拍一些摟摟抱抱的鏡頭,但我不太清楚動作跟角度上的一些問題,所以我們拍片現場的攝影師和收音組的,有給非常多的意見,他們覺得要怎麼做會比較像,但這只是記錄上的問題,可是撇開這一切這一場戲非拍不可的原因是,劇本上告訴我的,描寫最多的地方,不是身體而是著重在臉部,譬如說我記得劇本上有些說「守恆看起來像是喝醉,又像是很認真的望著正行,他好像幼稚的認為這樣子,就可以把他失去的玩具搶回來」我那時看到的時候很震撼,一個異性戀的男生(守恆:張睿家飾),會因為一連串的事,當他驚覺到他可能就要失去他從小到大最重要朋友的時候,他心裡面就認為說是不是做一次這樣的事,正行就不會再離開我,但是後面又反過來寫:「當正行不再掙扎的時候,他知道今晚是最後的關頭,明天天一亮,他跟康正行就是再也無法有交集的,他腦袋中一直回憶小時候的那句話,康正行你願意和守恆做朋友嗎,康正行嘴巴唸唸有詞:「我不要 我不要 我不要……」
其實從正行不想與他發生關係,又拉回到小時候康正行說我不要,我覺得我看到的時候好感動,雖然床戲我不可能用口白來處理,電影不該用語言來表達那麼多,但我至少和睿家和孝全說,我希望你們暫時忘記你們沒有穿衣服,我們協議好不要NG,不要為了這些來來去去、身體上的這種尷尬,變質了這場戲該有的東西,
所以張孝全第一場就拍他壓住他、吻他,當場看他們的演出,就覺得這場戲拍的很對,因為他真的演得很好,就以他們兩在拍片前,老實就是個死男生樣,排斥人家說他們是gay,我覺得張孝全親張睿家的時候,我用大銀幕看時,他真的親的非常有感情,我相信當下他們兩個一定對對方有些感情,或是投射出一個東西來,之後我覺得我們需要一個激烈的動作,我就跟他說我們不是要賣肉,我是要表達說,在這之後你們已經混亂了,所以我希望你們做得很混亂,我只要你們做到兩個,第一你們要做得很混亂,第二我要拍到你們兩對望、接吻前的那一種愛情,只要做到這兩個我們就收工了,孝全當下就展現出我覺得在台灣偶像劇演員中非常專業的狀態,也就是說他們平常也都會嘻嘻哈哈的玩,需要提醒他們才會入戲,但這兩場戲他們其實從頭到尾都很認真、也很正式的去對待這一場戲。我也很感謝那些攝影劇組有拍過《天邊一朵雲》的,給我角度上很多意見。我覺得就是越拍越多,像一開始就覺得抱一抱就好,但後來攝影師跟我說我們不是拍風月片,要做就要有動作,最好就是要翻過去,要有幹的這個動作,我說抱一抱不就好了,他說那樣就是風月片,香港風月片就是為了不要讓你看到太多,他說你既然拍性愛就要有性,攝影師都這樣講了我只好就硬著頭皮去說服演員。
7. 您年紀非常輕就當上導演,能不能給想拍電影的年輕人一些建議。
陳:其實我覺得台灣現場可能不是一個拍電影的好環境,你要尋求或找到機會拍電影老實說很難,可是學電影倒是一個很好的環境,我說的不只是學院派的,可能去學校學是最快的方式,因為台灣每年都還是有非常多的電影競賽,還有非常多的影展(像台北電影節等等),老實說能在院線看到的電影不多,但每年至少十個影展,這一年在國際中受到注目、稍微有人喜歡的片全部都來了,只要你把握機會,你一定看得到。我覺得看電影就是很好學電影的一個方式,它會在你學會技術之前就先把你的想像撐大,很多人問我你不是本科系的,你在學習技術上的時候有沒有問題,我想說我技術做不好,因為我看了太多太多厲害的電影,導致有時候技術會讓我覺得為什麼做不到,因為我覺得我一開始看電影才去學拍片我會先把想像空間撐大,像我常常被人家質疑取角的問題、180度線的問題,但我就不曉得為什麼我在看國際所有的電影已經沒有人在管這個了。
很多學電影的人,在跟我說這個的時候,我就會跟他說,如果拍出最好的電影跟遵守電影規則我會建議拍你所想要的電影,一個電影夠感情觀察是不會被那幾個簡單的分鏡擊倒,所以我覺得最重要的,就是要多看電影然後多拍、多參加比賽,不要把時間多花在評論,當你越評論你就會越不敢出手。我有認識很多朋友一直很有熱血要拍,可是太常出席一些活動、做一些評論,我發現他不敢拍了,簡單說就是不要想太多,現場DV跟剪接軟體都很容易取得使用,當你多拍又很常看電影的時候我覺得這個環境打倒不了你,而且當導演不是只有拍商業電影才叫當導演,拍短片也是當導演阿,重點是有想法和熱情想拍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8.您希望觀眾看到一部怎樣的電影,在進戲院後?並預祝您的新作票房長紅。
陳:我不會說它是一部非常商業的商業片,它的愛情不是那麼甜美和可口的,我是花了一點時間去處理台灣的長片所遇到的困境,我相信青春片在日本有很多人拍得很好也影響到我,同志片更不用講,連我們台灣的李安都拍了一部應該算是短時間內都無人能匹敵的經典《斷背山》。對我而言,《斷背山》講的是一個很大的愛,而日本的青春片就是很青春,他們場景會出現鞋櫃或是告白就在屋頂上大叫,這些台灣都沒有。台灣的學生就我自己成長的經驗(我是七年級的),有很多亂七八糟的教改,很多不間斷介入學生的行為,我希望大家可以看到的,也許並不是最完美的一部片,但是我相信它是第一部拍給台灣人看的青春愛情片。另外,裡面的921地震、聯招、南陽街的補習班、花蓮的鄉間小道、放學後馬上去喝可樂的場景,那些東西都歷歷在目,這是所有人都會經歷過或正在經歷的。不管是《宅變》或是《盛夏光年》,我拍電影的時候都會提醒自己,做不好的我會做得更好,唯獨不會放棄的,就是我一定要在台灣上片、一定要在我想要的戲院上映,一定要給觀眾看,所以我希望你們進來看的時候,不管喜不喜歡這部片,都可以感受到這部電影是拍給台灣的人看的,我希望大家都能感受到我在拍這部電影的誠意,這樣就夠了。至於我還年輕,也許我做得不夠好,但我會一步一步去做得更好。
那請問導演有無下一部劇情長片的計畫。
陳:下一部片可能是驚悚片,因為《宅變》做到的還有限,可能在美學或某些東西上是我喜歡的,但是當時我的心態就是想拍一個《靈異第六感》或是《鬼店》之類的影片,因為我喜歡心裡層面跟倫理悲劇結合的東西,可是後來我發現我自己有點處理不了,也有點失手,很多人會跟我說,那你就不要拍驚悚片啦!你就繼續拍青春片,但我的個性不是這樣,我看了那麼多的驚悚片我沒有理由不能拍得更好,所以我覺得我會回頭拍一個驚悚片叫《還魂》,劇本已經完成,今年有入圍釜山的PPP,明年我一定會盡全力去拍攝,這部片會是比較大一點的跨國製作(我們這部片不走輔導金,它的資金輔導金可能沒有辦法 COVER,又會干涉到本國演員的比例)。明年開始我覺得眼界會撐大一點,就是拍一部華語片,但對我來講還是一句老話,像《宅變》,不管怎樣,我都跟電影公司說一定要在台灣先上映,《盛夏光年》我也是這樣說,釜山十三號選我的片做「新潮流」的第一場開幕,我就要在十三號上台灣電影院放映,其實這就是我的個性和堅持,我告訴自己不管怎樣我的片,都一定要在台灣被看見,明年是預定要拍驚悚片,再明年我又會回來拍愛情,我覺得我自己想拍的跟商業上所要拍的我都會交替著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