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墜落中獲得勇氣:《給自己的情歌》
《給自己的情歌》(My Own Love Song)是曾以講述法國歌后艾迪琵雅芙(Edith Piaf)傳奇一生的《玫瑰人生》(La Vie en Rose, 2007)將瑪莉詠柯雅 (Marion Cotillard)推上奧斯卡后座的導演奧利維爾達昂(Olivier Dahan)兩年前的作品,由同樣受過金獎肯定的芮妮齊薇格(Renee Zellweger)以及佛勒斯懷塔克(Forest Whitaker)主演。雖然同樣以歌唱女伶作為故事主角,但《給自己的情歌》偏向療癒的主調和公路電影的結構(且片中女伶為虛構角色),和《玫瑰人生》濃厚的傳記色彩稍微有所不同,而難得為電影操刀配樂的巴布狄倫為本片譜寫的歌曲和音樂,相形之下則成為較受到矚目的焦點。
電影描述芮妮所飾演的女歌手珍懷特,因為一場車禍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而必須靠輪椅生活,並且因而變得自暴自棄、緊閉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房,住進精神病房。喬伊(佛勒斯懷塔克飾)是她在病房認識的病友,也是她封閉日子中唯一能夠相互信任和傾聽的朋友。喬伊的精神狀態比珍更不穩定,他原本是個消防隊員,因為目睹親人在火場當中被燒個焦黑,從此變了個人,除了像個不定時炸彈老是做出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之外,還常常自稱看到鬼魂以及天使。這情況使得他們倆人不時受外人誤解,但珍深知喬伊有顆善良、卻同樣受傷的心,兩人也如同患難之交那般,維繫著微妙又堅定的友情。
而推動整部電影的主因起於喬伊最愛的作家將在紐奧良舉辦演講簽名會,加上他在無意中看到珍的愛子來信告知即將和寄養家庭展開新生活的消息,為安排母子兩人相見,但又怕珍會抗拒,喬伊便以參加簽書會為藉口,說服珍一同踏上旅程。在倉卒且混亂的旅途中,他們也遇到了一些和他們一樣受著不同人生痛楚的人們,如丈夫失蹤的懵懂少婦(麥德琳席瑪飾)以及落魄買醉的樂手(尼克諾特飾)等。但他們沒有想到,這趟原本只是「追星」的旅程逐漸改變了他們對人生的態度,也讓珍勇敢地突破心防,面對自己人生中最無法釋懷的親人和曾經最鍾愛的歌唱表演。雖然生命的苦澀還是常常讓人想不通苦難的道理,但珍和喬伊除了在這趟旅程之中互相打氣之外,也見識到其他人面對挫折時展現的毅力,也體認了關於傷痛的真相,讓他們在墜落人生低谷中之後,獲得了振翅的力量,在縱然不盡如人意的現狀中,有了繼續往前走下去的勇氣。
一如所有的療傷電影一樣,本片以公路電影的形式,試圖剖析兩位主角內心的悲慟創傷。珍不時以穿插片中的口白描述她透過想像力所見的窗外風景,讓心思漂向遠方,也飄向心中最幽深的角落。而喬伊的「通靈能力」同樣反映著曾經受過的創痛,相較於芮妮必須要略顯壓抑的演技,佛勒斯懷塔克則因所飾演的喬伊罹患精神分裂症而多了些揮灑演技的空間。兩人相孺以沫的感情必須要透過旅途上一連串突發事件來呈現不同層次的心理狀態,兩人的表演算是恰如其分但也並無特別突出之處,完全是因為導演在劇情安排上採取避重就輕的敘事方式,觀眾其實在對於角色設定沒有完全理解的狀況下往往會一頭霧水,加上兩位主角在旅途上所遇到的角色皆完全沒加以著墨,使得他們的登場離場都顯得格外倉卒且突兀。角色描寫的不深刻,加上故事主體的鬆散破碎,觀眾都還沒有進入狀況電影就演完了,這也使得兩人在片尾所獲得的改變和救贖,格外讓人感覺突兀且缺乏說服力。
片中最大的亮點應該是搖滾詩人巴布狄倫為本片所創作的優美配樂和動聽的歌曲了。在《芝加哥》(Chicago)之後就不曾在電影中展現歌喉的芮妮齊薇格秀出有別於「蘿西」的扁平音色,她在本片以帶有磁性的鄉村民謠風唱腔讓人印象深刻,不僅翻唱了美國民謠始祖伍迪蓋瑞瑟(Woody Guthrie)的〈This Land is Your Land〉,更在片尾高潮為巴布狄倫新譜寫的歌曲〈Life is hard〉獻聲,芮妮以滄桑溫柔的嗓音詮釋起來,意外地真摯動聽又感人,也算是為這部差強人意的清粥小品,稍稍挽回了一點點讓人覺得還算滿意的印象分數。
《給自己的情歌》算是芮妮齊薇格近兩年來的唯一大螢幕作品,但兩年前在法國映演之後,美國卻是直接發行DVD沒有上映,成績並不算是理想,相較於導演在相同手法上的原地踏步和不求進步(《玫瑰人生》也有時間軸混亂跟劇情不連貫的缺點),芮妮齊薇格暫別影壇、思索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走的處境,現在看來倒是意外和被困在輪椅上的女主角珍不謀而合,這可能也是她自己當初接演該片時,所始料未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