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不斷重演的荒謬本質：《選戰風雲》

雖然蔚為好萊塢巨星，喬治克隆尼（George Clooney）仍毫不畏於表態自己的政治理念，除了自小從身為記者的父親尼克克隆尼身上（Nick Clooney）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他在引以風光入圍兩項奧斯卡大獎、並贏得威尼斯影展最佳劇本的第二部編導作品《晚安，祝你好運》（Good Night, and Good Luck., 2005）中，也藉往喻今地批判政治強權對弱勢的欺壓，而在今年同樣進軍威尼斯影展並同樣廣獲好評的第四部編導作品《選戰風雲》（The Ides of March），也再度證明了他企圖透過創作投射並影響當今政治局面的決心。

《選戰風雲》改編自波威利蒙（Beau Willimon）的著名劇作〈法拉格北站〉（Farragut North, 2008），原劇名指的是一個聚集競選落敗落政治顧問、徒有資深政治顧問虛名的「輸家中心」。史蒂芬梅爾斯（萊恩葛斯林飾）是一位事業日正當中的年輕政治顧問，欲代表民主黨角逐總統候選人的麥可莫里斯（喬治克隆尼），就是他奮力效勞的對象，而他不只是為了飛黃騰達，更對莫里斯崇高的政治理念深信不疑，直到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敵方政治手段所引發的效應，擊碎了他原本唯一的信仰，也令他看清參與政治的真相。

不顧片廠的反對，克隆尼堅持採用有別於原劇名的電影片名「The Ides of March」，是出自古羅馬時代的日期和節慶名稱，「ides」特別是指一個月份之中的分水嶺，而「the ides of March」顧名思義就是3月15日，也是向戰神瑪爾斯（Mars）致敬而舉辦遊行的節慶。其實它還有個更顯著的典故，便是凱薩大帝（Julius Caesar）遭到密謀刺殺的日期，他在遇刺前，還揶揄了先知預測他將遭到不幸的預言。這個典故被克隆尼聰明地引用為對《選戰風雲》故事的影射，它隱喻了史蒂芬被迫介於中間的立場、在競選時期對政治人物如對戰神般的崇拜狂熱，以及古今始終不變的政治詭譎以及其四伏的危機。

今年星運突飛猛進的萊恩葛斯林（Ryan Gosling）雖然片量大增，品質依然毫不馬虎。他在《選戰風雲》中將史蒂芬從滿懷理想、驚覺內幕、飽受脅迫到逆轉局勢的心境轉折詮釋地層次分明，無疑地造就了本片成功的關鍵。其他包括菲利普西摩霍夫曼（Philip Seymour Hoffman）、保羅吉亞麥提（Paul Giamatti）、瑪麗莎托梅（Marisa Tomei）、瑞秋伊芳伍德（Rachel Evan Wood）、傑佛瑞萊特（Jeffrey Wright），和克隆尼再度親自演出等實力堅強的王牌陣容，形成了本片最具看頭的演技大車拼，特別值得一提的是才在《全境擴散》（Contagion）中表現突出的珍妮佛艾爾（Jennifer Ehle），亦在本片有限的戲份中再展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現，有望和與她一同主演紅極一時的BBC影集《傲慢與偏見》（Pride and Prejudice, 1995）而後終獲榮耀的柯林佛斯（Colin Firth）一樣漸受重視與肯定。

可惜不若《晚安，祝你好運》的脫俗風格（該片的黑白攝影居功不小）和更深刻而精確的敘事及氛圍，《選戰風雲》的敘事方式稍嫌薄弱，但克隆尼和老搭檔格蘭特海斯洛夫（Grant Heslov）呈現故事張力的技巧依然值得肯定。克隆尼也小小延續了在《晚》中穿插爵士歌曲加強影片質感，並藉以向已故的著名爵士歌手及女演員姑姑蘿絲瑪麗克隆尼（Rosemary Clooney, 1928-2002）致敬，在影片開始不久後，加入另一首經典爵士名曲〈We'll Meet Again〉，這首歌其實是相當著名的政治諷刺經典《奇愛博士》（Dr. Strangelove or: How I Learned to Stop Worrying and Love the Bomb）的片尾曲，克隆尼引用此曲的意涵，不但是呼應《奇》，更巧妙地揭示政治在歷史循環中不斷重演的荒謬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