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愛俏寡婦》:無關道德,只求真愛與搞笑
不論任何國家、任何年代,「外遇」一向是所有電影創作者喜愛碰觸的題材,且經常能夠引起一陣話題。在觀念保守、以儒家思想為本的東方世界裡,幾乎將「外遇」視為不可饒恕的罪,就像日本導演森田芳光的作品《失樂園》(1997),以殉情的極端手段昇華男女主角的外遇之情,讓這段禁忌之愛得以到另一個世界延續;而在思想觀念相較為開放的西方世界中,對於「外遇」的處理方式便顯得輕鬆、溫和許多。法國才女伊莎貝拉麥格 (Isabelle Mergault) 在她的第二部作品《渴愛俏寡婦》(Enfin veuve) 中,便以風趣詼諧的對白、通俗易懂的劇情、對人性力透紙背的刻劃,加上凱撒獎女星蜜雪兒拉荷克 (Michele Laroque) 和柏林影帝賈克甘勃林 (Jacques Gamblin) 的精湛演出,共同呈現出一段爆笑又溫馨的外遇之情。
又天兵、又可愛的渴愛俏寡婦
電影一開始,只見女主角安瑪麗 (Michele Laroque飾) 戴著耳機,高聲唱著:「如果你不在,教我該怎麼辦?」大聲疾呼出內心對愛的渴望,讓觀眾在電影的開場就了解到愛情在她生命中佔了多大的份量。有趣的是,歌詞中的「你」究竟代表了誰?接著鏡頭帶到一處整形美容診所內,醫生吉柏特 (Wladimir Yordanoff飾) 正為一名打算作臀部抽脂雕塑手術的女病患諮詢;另一廂,造船廠老闆里歐 (Jacques Gamblin飾) 身上,他正和一群員工拿著課本努力練習簡單的中文句子,為迎接來自中國的商人作準備。兩男一女,三位主角的外表和職業等的形象,至此導演做了一個十分清楚的交代。
吉柏特有著人人稱羨的醫生身分,且薪水優渥、開名車、住海景豪宅;里歐滿臉盡顯露出討海人的滄桑,且衣著儉樸、住的也是海上小小的船屋。兩個極端的類型,一個是安瑪麗的丈夫、一個是安瑪麗的情人,想當然爾,多金的醫生肯定是安定生活的選擇,而野性粗獷的船工是增進生活情趣的調味劑。這樣的角色安排其實沒有太多的新意,幾乎可說是「三角戀情」的既定公式之一。然而,伊莎貝拉麥格導演並沒有讓電影從此走上八點檔的灑狗血劇情,畢竟安瑪麗可是一位「俏」寡婦,而非一朵苦情花。況且,當安瑪麗絞盡腦汁寫好道別信,準備和情人里歐私奔時,吉伯特竟然遇到一場死亡車禍。如果你以為從此之後,安瑪麗總算可以名正言順和里歐在一起,那就大錯特錯了。親友鄰居的熱切關懷與幫忙接踵而來,這使得安瑪麗更加生活於無形的牢籠之中,反而難以出門和里歐幽會。
為了隱瞞所有的親朋好友,安瑪麗做出許多極為「天兵」的行為來掩蓋自己偷情的事實。諸如:半夜擦指甲油、化妝被發現,就說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不要讓自己太過於悲傷;在丈夫的喪禮上,看見公公和傭人不小心跌倒而忍不住哈哈大笑,就趕緊將頭別到兒子的懷中假裝大哭;要情人里歐學海鷗叫當作暗號,卻讓人誤以為是鴨子;拿著鴨子游泳圈要去救落海的里歐,兒子竟以為自己悲傷到失常要拿著游泳圈投海自盡。擁有優雅氣質的蜜雪兒拉荷克不愧是以喜劇角色見長,安瑪麗這個角色在她一臉正經地詮釋之下,更襯托出十足的趣味,令電影院中的笑聲是此起彼落、毫無間斷。
理性與感性的抉擇
兩個人會相愛,並相知相惜長久走下去,個性、想法和興趣等方面的契合是很重要的一點。如同電影的開頭所呈現,安瑪麗喜歡聽流行歌曲,而吉伯特在開車時卻是聽正經八百的科學性節目;吉伯特喜歡養狗,安瑪麗比較喜歡貓;吉伯特認為女性到了一定年紀就該做拉皮手術,以維持美麗的外表,安瑪麗卻不是很在乎這些事。如此可看出吉伯特是一個理性重於感性的人,而安瑪麗則是感性重於理性的人。縱使電影中沒有明說究竟是什麼原因,安瑪麗才會拋棄吉伯特,把愛給了里歐,然而從這些小小的衝突點看來,相信觀眾也多少能心知肚明。
另一方面,里歐就顯得感性、風趣許多。他不會去挑剔安瑪麗的外表,更說得滿嘴甜言蜜語,並玩弄香港導演王家衛電影中的招牌數字遊戲,以時間表現出彼此的愛有多深厚。如此賣弄詞藻的文藝腔,搭配上里歐粗獷不羈的外表,雖然非常不搭調,但也不會令人感到油腔滑調的虛情假意,反而襯托出里歐的樸實可愛和真摯情意,也難怪安瑪麗會傾心於他。
無關道德,只求真愛與搞笑
雖然《渴愛俏寡婦》以「外遇」為主題,安瑪麗也被塑造為不守婦道,甚至對於丈夫之死沒有感覺的女人,但伊莎貝拉麥格導演僅以輕鬆、有趣的步調來處理劇本,無意做出任何批評或贊同的意見。故事的最後,安瑪麗鼓起勇氣向所有的親朋好友坦承一切後,便從家裡消失無蹤。倘若電影到此便畫下尾聲,或許能讓影片留下萬般餘韻,令觀眾回味無窮。但是,後面又以時間跳接的方式,將故事延續到兩年之後:兒子對母親安瑪麗的行為釋懷,並要里歐去找回安瑪麗,才發現安瑪麗定居在她夢想已久的聖文森谷中,而兩人也能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樣童話般圓滿的結局,雖然略顯矯情造作、一廂情願,但也算完整承接起本片喜劇的基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