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派老師》(Half Nelson﹚與加拿大樂團 Broken Social Scene
吸引人踏入戲院有諸多誘因,對我來說,對味的音樂是一大動機。
《我的左派老師》(Half Nelson)讓我心甘情願地掏錢買票,不是它獲得了全球影評壓倒性的美譽,而是整齣電影引用了超過十首加拿大超級樂隊Broken Social Scene的歌曲。就連兩名樂隊主腦Kevin Drew與Brendan Canning合組的前身團體K.C. Accidental,也在採納之列。這不禁使人好奇,《我的左派老師》究竟是怎樣一部作品,令Broken Social Scene成員看完試片,毫不猶豫地出借音樂。
對於導演/編劇夫妻檔Ryan Fleck與Anna Boden來說,Broken Social Scene的音樂看似輕盈律動,實則蘊含了豐富的情緒層次,是搭配影像的最佳選擇。為了展現誠意,兩人親往多倫多拜訪。雙方相談甚歡,Broken Social Scene不但於表演攤位販售電影海報,更在雜誌訪談幫忙打片。細數《我的左派老師》的曲目編排,以Broken Social Scene首張專輯Feel Good Lost為主。而Feel Good Lost是一張低調冷凝,以演奏曲為重的作品。由聲音回溯至影像,或許已可嗅出《我的左派老師》的劇情況味。
這是一齣標準的低成本獨立電影。低成本不意味品質拙劣,而是在缺乏特效加持與巨星奧援的情況下,藉由優秀的劇本,依舊生產出動人的故事。深刻的角色鋪陳與情節刻畫,不與現實社會脫節的發問能力,勇指核心。不避諱政治正確或不正確,演員的表現具高度爆發力。所有優秀的獨立電影該有的元素,《我的左派老師》無一不缺,更別提Broken Social Scene的音樂是如何與影像扣成了緊緊相連的整體。
由Broken Social Scene加拿大同鄉雷恩.葛斯林(Ryan Gosling)飾演的國中老師Dan,在布魯克林的破落公立學校教授歷史。他孤獨地住在永遠骯髒的公寓裡,只有一隻常常挨餓的貓陪伴著。世上沒有完美無缺的人格,老師自不例外。Dan定期吸食著古柯鹼,毒品讓他從糟糕的現實生活中暫時逃逸。某個放學日後,他於女廁用藥,卻被班上學生Drey逮個正著,發現老師滿眼紅腫的窘態。
這是一段極不對等的關係,白人男老師與黑人女學生,權力落差是如此巨大。當觀者好奇Drey是否向上提告,毀了Dan的前途時,兩人卻意外發展出一段超乎預期的友誼。Dan期許Drey遠離毒販,別步上自己後塵;Drey則希望Dan別再沈溺於毒品,將心思放回課堂上。電影利用了老師與學生、父母與小孩、毒販與毒蟲的關係,探討了權力的平衡與失序。跨越了性別、階級、年齡與種族的疆界,Dan與Drey在某種程度上分享了相似的痛苦,他(她)們也同時教導著對方,那些課堂上學不到的事。
利用手持攝影機的搖晃視點,導演精確捕捉了布魯克林貧窮社區的荒蕪與無助,幾個場景更是我每日搭乘地鐵的必經之處。此外,將六零年代的民權運動帶入隨堂討論,穿插著歷史影像,更讓這齣觸碰著敏感的種族議題的電影,避免流於形式上的慰藉,而是真能激盪思考的觸媒。開放式的結局讓人回味再三,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從此超越了師生關係,成為對方生命中的重要個體。
當然,能在戲院聽見搖滾歌姬Feist演唱的Lover's Spit,那等心碎與柔情,永遠都是另一則甜蜜的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