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成長的浪漫搖滾樂情書:《成名在望》
463 期
2015-03-04
誕生於60年代搖滾樂,象徵著當時年輕世代對現實社會的反動,是披頭四的狂熱,是鮑伯狄倫的睿智,是宣揚愛與和平的烏茲塔克音樂節(Woodstock);來到百花齊放的70年代,搖滾樂走向商業化,出唱片、巡演、賣T-shirt不再純粹是為音樂,而是沉溺於附加價值──金錢、名氣、女人、毒品──的虛幻,這便是《成名在望》(Almost Famous)的時代背景,運用故事中人物的掙扎與迷惘,闡述一個世代的迷失。
威廉米勒成長於美國典型的郊區,有位在大學任教且觀念保守的母親,為拒絕商業化的侵蝕,而在九月過聖誕節,認為搖滾樂中充斥性愛與毒品,在家中禁止音樂,她指著賽門與葛芬柯(Simon & Garfunkel)唱片封面上的雙眼,直稱「they're on pot」,pot是美語中對大麻的暱稱,關於它的起源眾說紛紜,最常見的說法是來自西班牙文的大麻葉「potiguaya」。而他還有位反叛且自我的姊姊,終在成年後逃也似的離家,偏偏選用賽門與葛芬柯的歌曲<America>,來代替她與母親對話。兩個世代的溝通障礙,正是美國70年代的縮影。
因跳級就學而格格不入的威廉米勒,在姊姊所留下的黑膠唱片中,找到生活的歸屬,並在結識生命導師──知名搖滾樂評萊斯特班恩後,更加堅決自己對搖滾樂的執迷不悟,大無畏地走向搖滾樂記者一途。在英國重金屬樂團黑色安息日(Black Sabbath)的演唱會後門,他結識了一群自稱是Band Aids的女孩,band-aid字面上是「ok繃」,但band同時也具有「樂團」的意思,可解讀為「樂團的援助」,透過玩文字遊戲,來闡述她們是樂團的繆斯,並與只為接近名人的追星族(groupie)劃清界線,groupie指女性依附於一個樂團/團體(group),具有負面嘲諷的意味。
這群女孩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迷人而純真的潘妮蓮恩,為保持神祕感,她借用披頭四的歌曲「Penny Lane」為名行走江湖;「Penny Lane」是約翰藍儂的家鄉利物浦的街名,年輕時的藍儂和團員保羅麥卡錫就約在這兒,一起搭公車前往市中心,是經典樂曲的起點。取用這個名字,一方面是向音樂致敬,一方面也隱喻著她具有偉大音樂起源的繆斯象徵。
連串巧合讓威廉米勒獲得滾石雜誌(Rolling Stone)的邀稿,踏上與靜水樂團(Stillwater)同行的巡演之路,展開一段宛如公路電影的旅程。縱然離家千里,但母親伊蓮米勒依舊如影隨行,出現在飯店櫃台的留言,現身在電話線的另一頭;正當威廉試圖安撫焦躁母親時,樂團吉他手羅素漢默一把搶過電話,油腔滑調地意圖呼攏過去,甚至邀請她「join the circus」,當然不是真的要她加入馬戲團,而是用來形容一種喧鬧愉悅甚至脫序的狀態。
伊蓮米勒可非省油的燈,瞬時來把回馬槍,先說自己不是普通主婦(apron-wearing mother),想像美國復古廣告中穿著圍裙的家庭主婦,那天真無知的模樣絕非伊蓮,再用精深的辭彙,不帶髒字地說教一番,稱羅素的生活是「Valhalla of decadence」,Valhalla是北歐神話中的天堂,勇士們過世後,到此享用無限的美酒佳餚,伊蓮用來形容搖滾樂手的墮落享樂生活型態;並用「throw away like confetti」來指責羅素虛擲天賦,宛如豪灑紙花(confetti),用廉價的紙花來隱喻毫不在意地丟棄,因紙花常在演唱會尾聲從天而降,也是個切題音樂主軸的選字。
《成名在望》是威廉米勒的成長之旅,稚嫩而滿腹理想的他,親眼目睹真實世界的現實與殘酷;也是搖滾樂在商業化的時代背景下,理想與鈔票的矛盾碰撞。然而電影尾聲運用威廉和羅素的重聚,讓兩人回到原點,單純地談論他們所熱愛的音樂,無論社會價值如何淪喪,依舊浪漫地懷抱希望。《成名在望》不僅是導演卡麥隆克羅(Cameron Crowe)的半自傳論述,更是他給搖滾樂最甜蜜的一封情書,因為唯有真正熱愛音樂的粉絲能夠明白,那種對一首歌或一個樂團癡迷不已,愛到心痛的感覺:「 . . . to truly love some silly little piece of music or some band . . . so much that it hu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