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奧步大觀園：《官賤對決》

“War has rules, mud wrestling has rules . . .


Politics has no rules.”


Ross Perot, Presidential Candidate 1988


戰爭有規則，摔角格鬥有規則，政治沒有規則。


Ross Perot, 1988年總統候選人

2012年對台灣與美國而言，皆是總統大選年。在選舉期間人人皆為自己所支持的候選人而瘋狂，認為那是至高無上的理想。在那時，無論從競選團隊或市井小民，各式言論喧囂版面，kuso文化更是蓬勃發展。在這氛圍下，擅長喜劇，近來又屢次拍攝以選舉為議題的電影的導演Jay Roach（註），當然要再大展身手，找來兩位大名鼎鼎的喜劇演員威爾法洛和查克葛里芬納奇，再結合各式大家既愛又恨的失序選舉樣貌與誇張奧步，為觀眾炒了這麼一盤嗆辣勁爆的政治喜劇大鍋菜《官賤對決》（The Campaign）。

在一場熱烈的選戰中，少不了的是響噹噹的選舉口號。這樣的口號對於北卡羅來納議員候選人坎姆布萊帝來說一點都不難，簡單三個詞彙：美國、耶穌、自由（America, Jesus, freedom.），便能迷倒因篤信基督教而保守又熱愛大美國主義的南方選民。雖然連坎姆自己都不懂得其口號的涵義，但三詞彙的號召力其實簡單易懂。美國代表的是對國家的忠誠；耶穌代表堅定的信仰，是美國建國先烈的信仰基石；而自由是美國建國的原因，是美國人引以為傲的信念。

這一段對白出現在電影開頭，簡單的勾勒出現代候選人是如何濫用類似的口號做為號（ㄆㄧㄢˋ）召（ㄒㄩㄢˇ）力（ㄆㄧㄠˋ）的魔力，表面上好聽、政治正確，其意義也深遠，但真正要傳達的真理，不但選民不知，連候選人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應選民需求，隨口說說。坎姆的口號在這橋段中也搭配了他到各地探訪時，每見到不同的行業時，總是會大力誇讚（某行業）是美國的骨幹（backbone），但同樣的台詞重複多次，也更顯出坎姆的虛偽。但坎姆是該選區唯一並已連任多次的候選人，只要他登記參選，就算躺著選都能選上。

但坎姆握在手中的勝利卻在一次太誇張的醜聞事件中悄悄溜走，眼見坎姆聲勢大跌，擁有大量資金的摩奇兄弟也把主意打到出自政治世家，但卻孤僻怪異的馬帝身上。像所有掌握資金又意圖把黑手伸進政治的大企業家，摩奇兄弟希望推出某位魁儡候選人，給它所有資源與幫助，待選上後則得以保障自己在該地透過非法商業行為而牟取暴利。摩奇兄弟自豪的說：「創造工作機會也就是創造候選人」，更篤信金錢能使鬼推磨，認為「有了錢，沒什麼事不能預測」。摩奇兄弟狂妄的口氣是許多現代想以商干政的大企業家的真實縮影，他們挺任何候選人的企圖，無非為了自己的商業利益，而非增進市井小民的生存福祉。

摩奇兄弟看上傻呼呼的馬帝，認為他將成為他們掌心那顆可恣意操控的棋。而被矇在鼓裡的馬帝還以為這是從天而降、能為心愛小鎮服務的好機會，欣然接受這份參選提議run for office。在英文中，往往越簡單的單字會擁有越多的含意。Run除了「跑步」之意還有「（機器）運轉」、「經營（公司）」，而在這裡是「競選」的意思。同樣地，office雖一般含意為「辦公室」，但一旦將office與選舉連上關係，office代表的則是政府機關。

長久以來一直嫌棄馬帝的父親告訴馬帝摩奇兄弟要他參選的意圖，但馬帝的一片赤誠卻先被父親諷刺訕笑，認為他是：「Richard Simmons just crapped out a goddamn hobbit」。這一句對白凸顯了美國喜劇常常對台灣人「不友善」的一面，明明這句台詞會讓眾英美國人笑哈哈，但同樣在台灣的電影院，笑聲可能稀落甚至無聲。本台詞的笑點相信台灣觀眾比較熟知的是「哈比人」的部分，除了好幾年前的《魔戒》讓哈比人聲名大噪，近來以哈比人為主的魔戒前傳又出了電影版第一部曲，因此以哈比人來嘲諷馬帝個頭不高又圓胖的身材很適合。

那麼Richard Simmons又是何方神聖？Richard早期是一位美國演員，但後來轉成一位鼓勵人們減肥的健身教練，推出許多健美操影片和健美產品。然而，Richard的個性屬人來瘋的三八型，永遠一頭捲捲爆髮、身著吊嘎、小熱褲、白襪與運動鞋，可謂爆笑滑稽版的美版鄭多燕，美國人只要一聽到他的名字就會噗哧一笑。用如此有趣古怪的人物做為比喻主體，再加上哈比人，馬帝父親的毒舌功力令人驚嘆。

Richard Simmons教你跳減肥操

選舉初期，即使坎姆因桃色風雲而聲勢下跌，但他從不把政治初生之犢馬帝放在眼裡。而馬帝靠著摩奇兄弟請來的專業幕僚，反倒把一開始傻呼呼的形象，漸漸轉化為走路有風、發言有理的大美國候選人。在多次辯論會上，馬帝因確切掌握 美國選民的喜好，竟然讓本來辯才無礙的坎姆吃到苦頭，「彩虹國」即為一例。在一場辯論會上，坎姆先指著馬帝的一臉落腮鬍，認為他跟恐怖組織脫不了關係。為了反擊，馬帝告訴選民坎姆曾經寫過《彩虹國》一書，裡頭因提到財富的重新分配，帶有共產色彩，是美國人的敵人！就像馬帝「躺著也中槍的」落腮鬍，《彩虹國》只是坎姆小時候寫的書，並且內容根本與財富重新分配無關，是極可愛的童話王國，但卻因身陷選戰，被大大的汙名化。

這段坎姆與馬帝彼此攻訐，妖魔化對方的一舉一動，是否讓人不禁聯想到當代選舉的情況。為了選贏，候選人不擇手段的醜態實在令人發笑。但這影片中，不只候選人成為被諷刺的對象，導演也同時拍出被煽動後的不理性選民，他們讓情緒蒙蔽了真理，跟著候選人一同栽入這場選舉泥巴混戰。

喜劇影片雖然荒謬，但其笑點總來自於現實世界的荒誕，若回頭深思，會發現其真實性用血淋淋來形容一點也不誇張。政治是讓人前往理想的途徑，卻也是個人追求權謀的自私利器，不管從政原因為何，目的只有「選上」！這也難怪影片開頭的引言說道：政治是沒有規則的（Politics has no rules）！

註：Jay Roach近年來的政治電影有《鹿死誰手》（Recount, 2008），重現2000年高爾與布希選舉後撲朔迷離的計票過程；還有於今年台灣時間1/14日早上甫獲眾多金球大獎的電視電影《選情告急》（Game Change, 2012），描述2008年與麥坎一同參與選戰的副總統候選人裴琳。

劇照引用自【開眼電影網】：


http://gallery.photowant.com/b/gallery.cfm?action=STILL&filmid=fcus41790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