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獨奏》The Soloist

271
2015-03-04

以拍攝《傲慢與偏見》及《贖罪》著名的英籍導演喬‧萊特(Joe Wright)這回將焦點從古典英國轉到美國本土,以種族燴雜的洛杉磯為背景,開拍記者與淪落街頭的音樂家之間友誼的真人真事。



故事發生在2005年美國洛杉磯。一天,《洛杉磯時報》記者羅培茲(小勞勃道尼飾)騎腳踏車時閃避小狗不及而摔得皮青臉腫,頂著半邊擦傷又浮腫的臉來到辦公室,同事們正在討論報業的衰落。千禧年後資訊發展一日千里,各地報紙業都發現報紙的年輕讀者遞減,重要的國際情勢沒人聞問,吸引人的只有琳賽蘿涵的走光照(cooch shot),除此之外,同事打趣的說,還有羅培茲那張摔傷半邊的臉。此時的羅培茲正在苦尋報導材料,車禍傷勢加上離婚讓他來到生命低點,某日來到公園喝飲料,竟遇到了拉小提琴的美國非裔移民納撒尼爾(傑米福克斯飾),而那把發出天籟之聲的小提琴卻只有兩根弦。



這場生命中意外的交錯促成了這段友誼,納撒尼爾多了一位忠實聽眾,而羅培茲希望能將納撒尼爾寫入專欄,試圖了解這位新朋友的過去──納撒尼爾的外顯身分是個遊民,他有著70年代的過時打扮,走到哪都推著裝載著樂器及各式「雜物」的超市推車。他曾是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Julliard School),主修大提琴(cello),卻因精神分裂症(schizophrenia)纏身不得不輟學。因疾病而無法正常生活的納撒尼爾將城市當做音樂廳,都市的塵囂蓋不住他心中永遠不曾停息的交響樂,就算沒有聽眾,他知道鴿子拍翅飛翔(pigeons clapping)就是他的掌聲(claps),這句話中拍翅與拍手成為巧妙的雙關。



這段如詩般的旁白取自於羅培茲的專欄,是納撒尼爾親口說出。導演藉著這段對白,讓飛翔的鴿子成為電影中重要的視覺動機。當納撒尼爾第一次在隧道中拉著羅培茲讀者所送的大提琴,伴著幽幽琴聲及納撒尼爾耳際的交響樂,攝影鏡頭從兩位主角緩緩移開,隨著冉冉飛升的鴿子向上攀升,穿出隧道天井,最終翱翔藍天,這段非常美麗的畫面十分令人動容,展現出導演喬‧萊特最擅長的運鏡技巧,鏡頭的運動把人的視野帶向抽象的境界,透過如此的精神抽離帶動情感,像詩一般流動且寓意豐富。



除了有讓人逃離現實的音樂,《心靈獨奏》中不可忽視的是屢屢出現的貧民窟(skid row),以及混居其中的毒梟、妓女、偷渡客,而這龍蛇雜處的危險場所正是納撒尼爾的棲身之地。隨著與納撒尼爾的友情漸長,某夜,羅培茲陪納撒尼爾在貧民窟度過一晚,對於身為中產階級白人的羅培茲,貧民窟難免令人懼怕,但面對街頭鬥毆與骯髒的環境,羅培茲又更加體會納撒尼爾的處境,也學會關懷這群在街頭求生存的社會底層。



社會關懷是導演想傳達的另一重點,也是羅培茲在專欄書寫納撒尼爾的初衷。納撒尼爾只是千千萬萬淪落在都市一隅裡遊民的代表,藉由這樣的故事我們了解貧民窟裡除了暴力,更有人與人間互相取暖的溫情。喬‧萊特身為英國人,以外人的身分看著這場在美國洛杉磯天天上演的遊民劇碼,了解到這些遊民都像納撒尼爾一樣,在某些地方遭受到傷害。喬‧萊特用了一個長鏡頭細膩呈現夜晚的貧民窟,除了就地蜷曲而睡的人們,我們看見遊民彼此扶持照顧,餵食流浪動物,也有前來發放便當的好心人,對於這段鏡頭,萊特說:「我在貧民窟找到的愛,遠多於比佛利山莊。」



羅培茲與納撒尼爾至今仍維持著良好的友誼,羅培茲從2005年便開始對這位患得精神分裂症的天才音樂家伸出援手,一步步帶他邁向音樂的高級殿堂,也學著在自己的理想以及納撒尼爾的固執中取得平衡。電影結束了但友誼仍然保持著,關於納撒尼爾的專欄持續更新,精神分裂症仍然不時出現纏擾,而政府也終於注意到貧民窟的情形,雖然緩慢但持續著手改善。導演在電影中不斷插入洛杉磯公路的空拍意象,也許是要呈現音樂中時空的宏闊、也許是想隱喻洛杉磯的川流不息,以及隱藏在這特別城市中誇張的窮富對比。公路有彎有直,而人的生命也是如此。



《心靈獨奏》不算商業巨片,也沒有獎項的加持。但是小勞勃道尼與傑米福克斯兩人精湛的演技撐起了這樣的一部小品,加上導演流暢的鏡頭與各式媒材的運用(家用攝影機、沒有畫面的光影秀),還有不時穿插在影片中的各種符碼與標誌、宗教經文,當然還有好聽的古典音樂,實在是一部精心製作並且情感細膩的影片。





※ 請參閱:羅培茲在《洛杉磯時報》的專欄 Los Angeles Times - Steve Lope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