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電台》The Boat That Rocked（Pirate Radio）

《海盜電台》是二戰之後，60年代英國的地下電台。當時的歐美世界正值戰後的復元期，威權統治的冷酷和戰爭的傷害促使人們心中叛逆的種子逐漸萌芽，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難怪大家寧願做愛而不要作戰。這部電影抓住了60年代的反動精髓：性與搖滾樂，再加入誇張的戲劇效果後，我們就看到海盜電台DJ們不羈的言語，與放縱囂張的行徑。為了不被政府抓到，他們以船作為基地台，在公海上發送「靡靡之音」，即使身為地下電台，海盜電台能夠博得社會大眾的喜愛正因他們的搖滾樂和百無禁忌的言語。

即使今天，我們也很難得在廣播中聽到黃色笑話。「簡單賽門」為娛樂聽眾，用雙關語玩了一個小文字遊戲“Mister squirrel, why are you swimming on your back?”“Well, I swim on my back to keep my nuts dry.”聽了這個問答，我們馬上可以聯想到一個畫面：松鼠懷裡抱著松果，在水面上飄浮著，多麼夢幻可愛、多麼迪士尼呀。但也別忘了這個英文單字“nuts”也可以指睪丸，本來適合闔家觀賞的畫面立刻粉碎，這個黃色笑話實在孩童不宜。像這樣公然開黃腔在海盜電台是家常便飯了，而賽門還不是最瘋狂的DJ呢。

字幕翻譯應該視原文的句意程度來選用相對應的字詞。當年輕的男主角卡爾剛上船，和電台老闆昆汀初次見面時，他們敘舊的主題是兩人唯一的交集──卡爾的母親；她曾和昆汀有過一段情。顯然昆汀依然記得美麗的舊情人，他告訴卡爾“To people of my age, she’s a sexual legend.”（原譯：對我這年齡的人來說，她是性感尤物。）這句翻譯在字詞的選用上稍嫌辭不達意。昆汀用“legend”把卡爾母親的美艷形象神話了，看昆汀那陶醉的樣子，這位美女的動人程度應該超越了「尤物」而被奉為「性感女神」。

西洋電影有時把拿對白當比喻來玩，把無形的文字轉換成圖片放在觀眾的腦海中。卡爾第一次在船上和大家一起玩比手畫腳，輪到他猜凱文出的題目。賽門告訴卡爾一個小訣竅“The thing about Kevin… you gotta think outside the box. Outside the box… forget the box.”（原譯：凱文出題是不按牌理出牌的。不按牌理…忘掉牌理。）這句對白在我的腦中呈現一個「框框」的意像，隨著賽門快速修正他對凱文的形容，我腦中的框框也隨之迅速轉換，這種漫畫式的幽默在歐美電影和動畫中屢見不鮮。這段話的翻譯用中文諺語「不按牌理出牌」是個很棒的選擇，剛剛好符合原文的句意。但接下來的句子因為對這句諺語的執著而犧牲了流暢性與口語化，結果讀起來稍顯僵硬。所以後面兩句如果要和前句合而為一，可再修改得更貼近一般人講話的口吻：「…說他不按牌理，其實根本沒有牌理可言。」


　　


雖然《海盜電台》大部分的時候都在挑戰固有的道德傳統與社會規範，但有個曇花一現的段落，指出大量濫用髒話會導致一些後果，更何況身為傳媒工作者，傳播髒話是負有社會責任的。當「伯爵」決定要在自己的節目中說出史上第一個“fuck”時，大家屏息傾聽。然而昆汀很清楚，這無異給政府官員正當理由取締他們，於是他衝入錄音室，極力阻止伯爵說出髒話。一開始，伯爵認為這麼一個小小的字，說了也無傷大雅。而昆汀則露出全片難得一見的嚴肅態度“There’s no “fuck” so small that it won’t fuck us up.”如果關起自家門來罵粗話，沒人管得著，即使這種「史上第一回」有多麼意義深重，講了髒話的後果也不是三兩下就能打發的。但就在這嚴肅的當下，昆汀說話時麥克風是打開的，因此昆汀一連串的fuck不但早已播送全英，他更毫不知情地接著說「有一天在理想的國度裡，我們可以在電台說『自慰』、『去死』或者『雞雞』，但永遠不能說『幹』。」一旁的DJ以及收聽的觀眾各個都樂翻了！這種詼諧的橋段經常出現在喜劇中，但每一次都命中我的笑點。


　　


整部電影的主軸就是英國官員Dormandy爵士和海盜電台之間的角力。最後當他的手下圖瓦特終於收集到有利的證據可以打擊海盜電台時，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就逐漸進入高潮。爵士簽署勒令海盜電台關閉的文件時，終於露出了得意的微笑，而當時正值聖誕節前夕，於是他滿意地告訴圖瓦特“That is my kind of Christmas present.”（原譯：這好像是我的聖誕禮物。）這句話的翻譯不盡準確，此句原文的英文用法很常見，它可指正合某人的心意，因此，以爵士當下的心情來看，他應該會說「這正是我要的聖誕禮物」。


　　


電影尾聲，當海盜電台的船因故障要沉入北海中時，伯爵為反骨的60年代下了一個很棒的註解。“Years will come, years will go. And politicians will do fuck all to make the world a better place. Bit all over the world, young men and young women will always dream dreams and put these dreams into songs.”「時光會匆匆流逝，政治家會用盡手段讓世界變得更好；但是世上的青年男女會繼續做夢，把夢編織成歌曲。」這段話或許點出了一個時期的結束是另一個時期的開始，然而上個時期留下來的核心價值並不會消逝，搖滾精神會被人們一直傳下去。

※ 本片影評請參閱：放映週報第227期


【新片上架】 《海盜電台》──大呼過癮的搖滾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