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Chicago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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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3-04

上週的電影英文談到了《芝加哥》中人物如何運用他們高竿的語言技巧,把比較邪惡的一面包裹在糖衣裡,不但把聽眾/觀眾唬的一愣一愣,甚至為自己塑造一個光明又正面的形象。由此可見,巧妙的玩弄語言確實可以達到顛倒是非、化反為正之驚人效果。這週的電影英文除了繼續介紹更多有趣的對白/歌詞,更重要的,是帶大家前往電影的核心,看看蘿西和其律師比利如何攜手在官司上打出漂亮的勝仗。



上週我們提到,當蘿西剛入獄之時獄監“大媽”給大家來個有關於「互助禮節」的訓示,乍學到這套禮節的蘿西不但沒有先向大媽示好,反倒先試著拍薇瑪的馬屁,希望能獲得一些關於打官司的資訊,沒想到卻吃了閉門羹。大媽看到可愛又可憐的蘿西,直覺上認為她會是獄中繼威瑪之後下一位可以大出風頭的女孩,便開始對她特別關心。大媽問蘿西的第一句話就想知道她在法庭上預備怎麼樣的說詞,而此時還很單純的蘿西便老實回答打算說實話的想法,大媽一聽驚訝的回答“That’s a one-way ticket to the death house!”(這是是通往死刑台的直達車啊)。在這段對白中,我們看到大媽說“a one-way ticket to…”這樣的一句話。A one-way ticket不難懂,就是到某處的單程車票,既是單程而非來回車票就代表著沒有想要回程的意思,用在這句話中便指一去不復返的感覺。當然,除了耶穌之外,那個死刑犯能夠升了天又復活呢?所以,只要蘿西講出實話,她必死無疑。大媽的這席話也點出了電影中「講謊話」的重要性。



上個禮拜我們早已了解片中人物滿口謊言,每個人物儼然參加了謊言大賽,比賽誰的技巧高明,而這冠軍不用思考,非律師比利莫屬。在美國,律師這行業還蠻惹人厭的,律師這靠嘴(辯護)的行業所費不貲,要價昂貴,而律師因為太會說話以致於一般民眾都不太曉得該不該相信律師,他們的說謊功力實在太高,常常無法辨識。在電影中,比利正是非常標準的美國律師,愛錢、又愛說謊,還記得上週比利只問蘿西一個問題:「妳有五千元嗎?」



乍與比利合作的蘿西還不太懂這一切跟打官司有關的花招跟運作模式,而比利的主意算盤則希望先讓蘿西在媒體有大量的曝光,藉著訪問透露出一些蘿西的生平資訊,讓媒體對她的遭遇感到同情,在逐漸把這氾濫的同情心轉移到蘿西所犯的殺人罪,讓蘿西營造出上禮拜女囚們在牢中大唱的那句“He had it coming!”本文摘錄的這段對白/歌詞在電影中的呈現方式非常特別,電影中人物們都被塑造成戲偶,四肢與頭都連著操控的繩索,而操控一切的大神則是律師比利。我們可以在畫面上看到蘿西坐在比利膝上,每當媒體拋問時比利都會假扮成蘿西回答,蘿西只需要對嘴。在這段摘錄一開始,比利已經跟蘿西編織了一套蘿西令人心酸的過去,她儼然是個好女孩,進修道院唸書,卻因為情人愛默思出現才跟他私奔,從此踏上不歸路。媒體接著問蘿西兇殺案當時的情景,在比利與蘿西擬好的台詞裡,蘿西成為了此事件的受害者,她勇敢的承認自己有婚外情,卻又坦承當時已了解自身的過錯,她希望能從此與丈夫相守於是把情人趕走造成爭端,在男女體格不相等的狀況下他倆都同時都抓住了槍。接著,媒體漸漸被這個故事吸引,也完全信服比利這套說詞,用了四個形容詞來形容蘿西這讓人惻隱的經歷:Understandable (可了解/體會的)、 comprehensible (可理解的)、 not reprehensible (不令人指謫的)、 and defensible (言之有理的)。由此可知,比利編造故事跟操弄媒體的功力不是一般人可以輕鬆辦到的。這個片段即將結束時,所有的記者戲偶都隨著比利的操作而擺動,象徵著比利已經成功征服並掌握了媒體的報導。



搞定了媒體不夠,比利最終的目標是要讓蘿西在法庭上全身而退,讓陪審團與法官都認定蘿西無罪。電影中段,蘿西脫離剛開始單純又羞澀的模樣,變得非常懂得擅用自己的姿色,配上羅織的謊言屢屢登上報紙首頁,奪得大眾的目光。出名的蘿西的覺得自己操弄手法高明,也漸漸不把律師交代的伎倆放在眼裡,直到蘿西看見一位獄中好友因為沒有好的辯護律師落得絞刑的下場,才又恍然大誤要拯救自己的生命就必須好好配合律師演戲的道理。



開庭前一刻,擔心的蘿西告訴比利她很害怕,而律師則安慰她說:「別怕,法庭不過是一個大型馬戲團(Three-Ring Circus),而這一切只是作秀罷了。」有看過太陽馬戲團的讀者一定曉得馬戲團中,每個表演者都在七彩的道具、炫目的燈光與懾人的音效中使出渾身解數,獲得滿堂喝采,而這正是比利心目中法庭的模樣。大家聚集一堂,無非是要看場好秀,至於嚴肅的審判則不那麼重要。在這段對白中所提到的“show business”原本是娛樂產業的意思,指的是以娛樂它人為目的來營利的表演,於是show business或簡稱show biz的含意有貶低的意思,因為以經營為取向的表演通常都被認為比較「大眾化」所以比較品味「低俗」,雖然現今已經不會有這樣的觀感,但是看比利把嚴肅的法庭跟歡樂的Show Biz混為一談確實令人有種協調違和但又驚喜之感。於是,比利滿口漂亮的謊言,配上誇張的手勢,還有跟蘿西早已練習過的「台詞」,法庭上儼然上演著一場炫麗又精采的秀,不僅法官和陪審團,就連蜂擁而至的媒體都看得瞠目結舌,而其結果不用想也知道出奇的好。



開心的蘿西在比利的幫助之下不但獲得無罪開釋,也成為媒體寵兒,卻沒發現脫罪的這刻才是明星光環黯淡的開始,芝加哥的媒體又開始追逐新的女犯人,繼續被另一場比利主演的馬戲團表演兜著團團轉。這,就是《芝加哥》中既悲哀卻又諷刺的讓人不得不苦笑一下的時刻。儘管《芝加哥》的背景是早在半世紀以前的1920年代,在千禧年後的我們卻仍能看著此片毫無時代隔閡,且能繼續深刻的經歷並了解片中所呈現的社會亂象,可見這樣的亂象不僅跨時代,也跨文化。當媒體瘋狂追逐新聞的時候,也別忘了有一群人正努力著「創造」媒體喜歡的主題,被耍得團團轉的除了這些狗仔,也可憐了難有機會仔細釐清事情真相的一般民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