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跨界──《雙面勞倫斯》演員梅維爾波柏訪談

被喻為天才的魁北克導演札維多藍（Xavier Dolan），繼十七歲一鳴驚人的處女作《聽媽媽的話》（J'ai tue ma mere）之後，隔年接著推出《幻想戀愛》（Les amours imaginaires）。創作豐富的他，於今年發表新作《雙面勞倫斯》（Laurence Anyways），不僅片長長達將近三個小時，故事格局也走出青少年的糾結或對情感的抒發，拓展至對性別議題更深層的探討，眼界更全面，充分展現了導演的野心。《雙面勞倫斯》在金馬影展期間獲得影迷廣大迴響，本片將於12月7日上映。

《聽媽媽的話》呈現青少年在成長過程中，面對自我的迷網與不明所以的強烈憤怒。透過與母親之間的激烈拉扯，細膩且深刻地展演輕狂年少的無知與內心的掙扎。《幻想戀愛》則詮釋跨越性／別的各種情感可能。在這兩部作品中，童星出身、表演慾極強的札維多藍皆飾演男主角，新作《雙面勞倫斯》才隱身幕後，全心投入編導工作。《雙面勞倫斯》的影像雖承繼札維多藍慣用的風格，包括以慢動作表現激昂的場面、放大細微的情感，廣泛運用強烈的音樂元素以及鮮明的配色，但故事深度已跨出青少年的私書寫，加入全面性的社會關照。故事橫跨1989至1999年，以整整十年的時間敘述勞倫斯（梅維爾波柏，Melvil Poupaud飾）從英俊挺拔的男老師，逐漸發現真實的自己，邁向扮裝、變性之路的過程。不僅描寫跨性別者自身的心境變化，更將議題衍伸至社會的反應。

首次跟年輕導演合作，梅維爾表示札維多藍雖然年輕，卻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每個指令都非常明確，面對比自己資深許多的演員，也毫不畏懼的直接指正。情緒化的他，高興時能擁抱親吻工作人員，憤怒時也會拍桌叫囂。札維多藍開始導演的理由其實是因為想要演男主角，《雙面勞倫斯》雖號稱札維多藍全心投入幕後工作，實際上卻也給了自己一個雖然只有短短一秒卻非常完整純粹的鏡頭。梅維爾也透露，札維多藍也將在他的第四部作品中再度飾演男主角。

表演經驗豐富，曾出演侯麥《四季的故事》之〈夏〉的梅維爾，在《雙面勞倫斯》中原本只擔任一小角色，卻因原定男主角在開拍前兩週辭演，臨時決定飾演勞倫斯一角。高大挺拔的梅維爾，在戲中扮裝成妖嬌迷人的女性，梅維爾認為穿著女裝非常自在，倒是每次上戲都得花兩個小時刮除腳毛才是麻煩。實際上，在接演《雙面勞倫斯》之前，梅維爾在其母香妲兒波柏（Chantal Paupaud）製作的紀錄片《Corssdresser》（2009）便擔任剪接，因而對性／別議題已有了解，也順利幫助他詮釋跨性別角色。演員扮演角色、性別扮裝成另一個性別，雖然飾演勞倫斯再跨越到另一個性別角色，看似複雜，對梅維爾來說，表演的當下就像是把情緒借給角色，為純粹的展演詮釋，無論哪個面向，都是完整的勞倫斯。

片中也觸及社會對於跨性別者的觀點，以及普羅大眾對多元性別的反應。從勞倫斯的女友、母親、學校職員為三大主要角度細觀社會對多元性別的觀感，此三種角度包含了親密關係人、家人以及工作，無論是憤怒、不解、坦然，甚至是拒之於千里之外，片中主要呈現了跨性別者在社會中的困難處境，也很哀傷的表示，從九零年代到二十一世紀，人類似乎還需要學習對跨性者更加寬容。梅維爾表示自己在飾演勞倫斯的過程中，也逐漸體認到外界的眼光對於個體自我認同產生的龐大影響，外人的負面觀感可能傷害對自身的評價。《雙面勞倫斯》雖多描述社會的不公與不解，但在片尾也透過一名對勞倫斯示愛的小男孩，期待下一代能夠不再有預設立場，在未來，多元性別能夠被更平等的對待。

（以上電影劇照由傳影互動提供；演員訪談照由謝璇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