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柏林】拍電影要一群人,走紅毯也要是──專訪《香巴拉》、《睡覺時眼睛睜開》製片王思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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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15
  • 採訪
    邱宇暄
    蔡曉松
  • 邱宇暄
  • 攝影
    古佳立
    桑杉學

2024 柏林影展,有三部臺灣參與跨國合製的電影入選──其中,《香巴拉》(Shambahala,2024)與《睡覺時眼睛睜開》(Sleep With Your Eyes Open,2024)的製片名單上,都寫有王思靜的名字。跨國合製的工作是甚麼?在王思靜口中,製片無非就是協助電影順利完成的協作者,行政、協調,解決疑難雜症,完成導演的願景,當然也包括在無數可能相同或錯異的審美之間,找到與自己氣味相合的珠玉。

怎麼做好電影?王思靜談國際視野、國際思維,他相信這會從根本改變電影工作者的狀態,「以前的臺灣電影人,自發到國際影展打開眼界,他們看的電影、交流的對象,都是國際的頂尖電影人,那樣的條件,做不出糟糕的東西」。曾於中國獨立電影圈累積工作經驗、師從賈樟柯,之後回到臺灣,以國際合製心法挖掘走向國際舞台的新可能性。本期《放映週報》專訪《香巴拉》、《睡覺時眼睛睜開》製片王思靜,分享對臺灣電影突破創作困境的見解。請見本期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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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下白袍,成為宋莊劇組裡的小姑娘

「──都是對人的好奇。」自臺北醫學大學護理系畢業後, 王思靜至英國亞伯丁大學(University of Aberdeen)攻讀國際衛生暨管理碩士。中間有段插曲,是他跟隨醫療團遠赴北非的馬拉威,在時任政府提倡醫療外交的年代,於臺灣人興建的醫院為馬拉威當地人民提供醫療服務。在那裡,他發現國際溝通有更多時候無關乎語言,更重於邏輯;而人要如何發揮影響力,「影像是事半功倍的、一個很好的媒介。」

「一個人在那邊講得口沫橫飛,還不如拍一部短片。」他拿起攝影機,拍下他覺得值得被記錄的人事物。出於純粹的好奇、好玩,又適逢電影開始數位化的時代,技術門檻降低了,「反正就試試看,然後一直告訴自己說:可以犯錯沒關係,錯了就再想辦法補救。」

紀錄片拍著拍著,帶來一些工作機會,是對方看上當時的他「很便宜,也很年輕、很願意嘗試,然後有外語能力」。 2008 年,王思靜前往北京市通州區的宋莊鎮,揭開人生的下一個篇章。那年適逢北京奧運,各式各樣的工作機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每天你都看到中國在長得不一樣,是一個很刺激又很有趣的年代──很瘋狂。」宋莊是出了名的藝術區,數千名藝術工作者聚集於此,其中不乏有行為藝術家、獨立影像創作者、紀錄片工作者,當他們需要助理,王思靜就抓緊那些機會,即便最初都是從打雜做起。

「以前都不知道製片是什麼,也不知道製片要幹嘛,就是看到哪裡不圓滿、有缺洞就去補。」不在意是否有資歷,只要肯撿起來做都讓你做──在宋莊那些年,王思靜和這些體制外的創作者們共事,一步步累積起影視產業的實戰經歷。「……但我常常在午夜夢迴的時候,覺得我讀的書太多了、老師教給我的事情太多了,我很努力在擺脫這些束縛。那應該是我花最多力氣,在擺脫既有價值觀的時候。」從前他透過攝影機凝視別人,宋莊的獨立影像工作者們,沒什麼突出的學歷背景,卻讓王思靜不得不回看自己。


(圖/從紀錄片開始養成對電影的認識,王思靜坦承,自己原本對劇情片沒有太多興趣,在工作過程中才慢慢打開理解;攝影/古佳立)

拆開框架後迎來的自我審查、自我對話,是痛苦的。「我會感覺到身上有很多的枷鎖,但我明明就是在一個言論很自由的地方成長……那些枷鎖來自於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老師給你的答案永遠有黑或白,但是對他們來說,一切皆可──可以是灰色地帶,因為他們沒有任何思想上的枷鎖。所以我在那邊,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自由,那種自由是思想上的自由。」在 2017 年以前,中國導演還可以透過放棄中國市場,而不讓電影接受審查,這間接帶給他們更多發揮的空間。

「當我在一個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裡,一切都非常有趣。看了很多電影後,你會知道說,其實所謂的好電影,是自己創造出來的──也就是說,你要去創造那個潮流,而不是去符合三大電影節的口味,因為他們口味一直在改變。要去證明:我做的電影最厲害,你應該選我,然後我會幫你創造世界潮流。」那樣的時代氛圍和創作風氣,在王思靜心中種下「什麼皆可」的信念,激發他累積一部又一部製作,也將他推往中國電影產業的更核心處:「……後來才被看見說,宋莊那有一位臺灣來的小姑娘,挺機靈的。」以策劃(Associate Producer)的身分完成第 52 屆金馬獎最佳紀錄片《大同》(2015)之後,他正式加入北京西河星匯影業──中國當代名導賈樟柯的製片公司。

國際名導身旁的「半邊天」

除了要求外語能力,「你的護照比較方便旅行,所以他們就找了我。」起初,他負責顧電影後期,因此掛名「後期製片」(Post Production Manager)居多。過去在宋莊時期,常常預算還沒籌齊就開拍,完全不是體制內作法,更遑論擬定預算表的概念;加上當地的產業生態是沒有框架的:「敢撿起來做,那個位置就是你的。」一直到加入賈樟柯的團隊,王思靜都未曾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製片。但不變的是,他認為骨子裡多少有臺灣人負責任的工作精神,所以總是不小心做得比別人多,他笑說是「因禍得福」,許多實務經驗就這樣不知不覺地累積起來。

問他,第一次和「製片」這兩個字牽上線是什麼時候?當年賈樟柯電影要巡迴,照往例會帶一位貼身小助理張羅食衣住行、與各國單位接洽聯繫事務,而王思靜就是包辦一切的那個人。慢慢地,從國際影人的口中,開始聽到「producer」這個稱呼,他才明白:「原來西方人的定義裡,我好像已經達到這個級別,但我自己都不知道。」

自 2013 到 2020 年,王思靜在賈樟柯身邊工作整整七年,期間參與賈導的電影,如《山河故人》(2015)、《江湖兒女》(2018),更積極投入「添翼計畫」──賈樟柯為了提拔青年創作者,協助出資並擔任新導演首部劇情片或紀錄片的監製,那成為王思靜最喜歡的工作一環。和年輕導演溝通、磨合可能需要更多耐心,他卻覺得特別有趣,好幾部和新銳導演合作的電影,也在各大國際影展有入選甚至獲獎的佳績,包含:楊荔鈉《春夢》(2013)、文晏《水印街》(2013)、宋方《平靜》(2020)、張撼依《枝繁葉茂》(2016)等。


(圖/參與獨立製片,籌辦平遙國際影展,王思靜在此過程中累積從世界各地湧現的藝術電影人脈;攝影/古佳立)

那些年,賈樟柯講求義氣、飲水思源的精神,讓王思靜感受最深。「他對我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長輩。非常的仗義,只要認定你了,他是會照顧你一輩子的人──不只照顧後輩,他也照顧比他年長的,比如,他第一次被世界發現,是被一些海外的影評人,以及國際電影節的選片人和主席等。當賈樟柯有能力以後,無論是字幕翻譯工作、媒體包製作,或是他的電影需要海外人士支持,或需要剪輯意見的時候,他就會想辦法生出一個工作名目,去聯繫這些對他有恩的老大哥跟老大姐。」有時電影做到後期,預算已經吃緊,賈導也不放棄提供這些機會,「他相信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今天的自己。即使這些人,可能也會在其他平台或場合批評賈樟柯的作品,他也會感到傷心,但是回過頭來,他還是會心存感恩。」生於亂世,卻能秉持著那樣的核心價值待人處事,讓王思靜感到十分敬佩。

義氣深重的賈導,在王思靜離開團隊後,仍維持禮尚往來。上個月甫在柏林影展重逢,「他很忙,但還是抽空來握著我的手,跟我說:『恭喜你。兩部片,不容易。』我就知道說,他從來沒有忘記你──你離開了,他還是希望你好。」

憶起離開西河星匯的原因,王思靜坦承:「我還是喜歡做青年導演的作品。」過往參與「添翼計畫」,讓他發掘和新銳導演工作,特別能點燃自己的熱情。自 2017 起,賈樟柯的劇組團隊開始投入平遙國際影展的籌辦工作,參與至 2019 年第三屆,也讓王思靜發現:比起做影展,自己還是更喜歡做電影。當年那顆追求好玩、拿起攝影機拍紀錄片的心,仍推著他向前。賈導說:「行吧,那你出去闖一闖。」王思靜便跟隨本心,為自己的人生腳本寫下新的篇章──而這一回,他將目光投向全世界。

遇強則強──帶著更多夥伴和機會,出走,再回來

成為獨立製片後,王思靜持續參與國際合資/合製電影的製作,近年有《阿爾及爾的末代皇后》(The Last Queen,2022),為臺灣、法國與阿爾及利亞合製電影,講述 16 世紀大航海時期地中海區的海盜、歐洲殖民者,以及北非民主小國阿爾及爾的故事。雙導演丹米陽烏努依 (Damien Ounouri)與阿蒂拉賓狄梅拉德(Adila Bendimerad)首部劇情長片,即獲威尼斯影展「年輕導演特別提及」,更在法國創下上映四個月之票房紀錄。角逐本年度第 74 屆柏林影展主競賽金熊獎的《香巴拉》,是八國(尼泊爾、法國、挪威、香港、土耳其、臺灣、美國、卡達)合製電影,後期皆在臺灣製作;而入選 Encounters 單元,並拿下費比西獎的《睡覺時眼睛睜開》,則是四國(巴西、臺灣、阿根廷、德國)合製。


(圖/王思靜與《香巴拉》劇組、工作夥伴,共同登上 2024 柏林影展紅毯;王思靜提供;攝影/桑杉學)

這些跨國專案能促成,並獲得各大影展肯定,王思靜多樣化的個人經歷──融合後期到製片、宋莊到西河星匯,再到自由接案所培養的別具慧眼、人脈、實力,以及文策院的「國際合作投資專案計畫」(TICP),環環相扣,缺一不可。比如,他和《阿爾及爾的末代皇后》導演丹米陽烏努依是老戰友,早在進入賈樟柯公司前,王思靜就待過他的劇組,也十分欣賞他拍的紀錄片。他們熟悉彼此的優缺點,十年後,各自成長了,再度攜手合作。《睡覺時眼睛睜開》的巴西製片克雷伯曼東沙費侯(Kleber Mendonça Filho)是王思靜的偶像,他執導的作品非常貼合王思靜的喜好。因為疫情,他們不約而同搬到南法,成為鄰居,那時克雷伯提到他在幫一位德國的年輕導演擔任監製,就是妮莉沃拉茲(Nele Wohlatz)。看完沃拉茲的前作《人生未來完成式》(The Future Perfect,2016),王思靜認為彼此的審美觀同調,順而展開這次的合作。與《香巴拉》的導演敏巴哈杜爾巴姆(Min Bahadur Bham)相識近十年,先前看過劇本,王思靜就對故事探討尼泊爾喜馬拉雅山區一妻多夫制的議題感興趣,離開西河星匯後,他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給敏:「你片子拍了嗎?我想看。」結果他說,還沒拍,根本籌不到錢。碰巧,在王思靜轉換跑道,成為獨立製片人的那年,文策院開始祭出相關政策,有意推動影視產業的跨國合資/合製計畫。

他觀察:「臺灣的主創,尤其後期團隊實力很堅強,最大的困難是有沒有機會。從侯導、楊導時代之後,其實有一個斷層,無論是製片、主創,如果沒有爭取到國際舞台的機會,慢慢的就會接不到跨國電影的案子,慢慢的就會被遺忘……這是我們的挑戰。」因此,他對於國際合作投資專案給予肯定,除了資金投入,亦創造更多臺灣電影從業人員持續精進的工作機會。「當你跟世界型的頂尖團隊切磋,那個當頭棒喝的能量是很大的。」王思靜經手的跨國合製電影,後期大都由臺灣團隊操刀:剪接、調光、聲音設計、特效,少至 50 人,多至 200 人。他要讓世界看見:臺灣,有人才、有能力做出符合國際水準的電影,不只於以往「配合協作」(cooperate)──即不具決策身分,偏向專業的代工──而是擔綱主創角色,和其他國家的團隊之間是「共同合作」(collaborate)、平起平坐的關係。

「我覺得這三年,臺灣一個很大很大的進步,就是──海島終於走出去了。然後不只走出去,還吸引人才回來。」比如,他引以為傲的是,《阿爾及爾末代皇后》的後期製作,讓他挖掘到在好萊塢有豐富特效經驗,曾參與《黑豹》(Black Panther,2018)、《水行俠》(Aquaman,2018)、《復仇者聯盟:無限之戰》(Avengers: Infinity War,2018)等,因疫情回到臺灣發展的夢想動畫合成總監溫兆銘(Evan Wen),他因擅於製作液態類特效,將戰爭戲碼中的各種噴濺效果做得格外出色。其他如:資深影劇製作人黃江豐、剪接師蔡晏珊,聲音設計杜篤之、杜則剛、調光師洪文凱、沸騰了映像等等,也都是有豐富的跨國合作經驗,讓王思靜信任的團隊夥伴。面對產業的困境,他以製片的身分嘗試為自己、也為其他人開拓出路,找資源、找人才,致力於將不可能化為現實。

「前期籌備階段會盡量幫導演把預算顧好,不要讓他功虧一簣,到後期做不出來;在劇本階段,會盡力的去勸他不要跳進一些萬劫不復的坑裡面,避免到時候會很辛苦,不過,這也跟導演的命跟天分,以及我自己的經驗有關係。」


(圖/臺灣電影製作人黃江豐是王思靜的長期工作夥伴,兩人近期亦共同進行臺灣電影《青春18×2 通往有你的旅程》製片工作;王思靜提供;攝影/桑杉學)

過往曾在中國和不顧票房的導演們合作,讓王思靜在進到產業後,鮮少出於預算考量而去限制導演,更知道要如何將錢花在刀口上:Steadicam、字幕翻譯、調光師,這些都是他認為絕對不能省,既講求專業經驗,也攸關電影後製品質的項目。其中,調光師是把關視覺效果的擔當,來自法國的約夫摩爾(Yov Moor)、臺灣的洪文凱、江怡勳,都是他心中厲害的調光師人選。

另一方面,面對臺灣電影產業的現況,他也保持開放態度,樂於向下一代的年輕人學習:「如果要解決這個斷層問題,你好像就是必須得強迫自己分工作給同事,大家一起在自己的行為模式上做些改變。」

拍完了,然後呢──當影展作為票房前哨戰

一部電影在完成後,能走多遠?能被多少觀眾看見?王思靜認為,不只仰賴運氣,後續的行銷更是關鍵。若先在國外、電影圈內建立起口碑,後續行銷有機會如順水推舟;而電影的風格與完成時間,是擬定影展行銷策略時的首要考量,「有些片子在某個電影節,不是那麼有聲量,到了另外一個電影節,卻突然大爆炸──這是非常有可能的。」能否選對影展,將是關鍵的一步。

為了接觸世界各地的電影,也和不同國家的影人建立連結,從宋莊時期,王思靜就開始常跑電影節,後來又跟隨賈導,頻繁出入各國影展。成為獨立製片後,他依舊每年自掏腰包,親赴三大影展,對他而言,這是必要的自我投資:「可以在一個很小的地方,看見全世界在發生的事……各地最頂尖的電影都在那邊。」

在琳瑯滿目的放映片單之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社交活動,每日不分晝夜地在影展或電影節周邊持續發生。對一位製片而言,一天排滿五個行程是家常便飯,無論官方或私人主辦,名字能被列入多少邀請名單,考驗一個人的資歷、人脈、手腕,而這同樣需要年歲磨練而來。

「我是 2012 年開始跑影展,一開始都是自費的,我只能這樣投資自己,也不知道投資自己會發生什麼事,我就當作去玩。」他回想:「一開始省錢嘛,就住遠一點,每天通車,你就發現你什麼人都見不到,因為場地太遠,行程結束後太晚,你回不了家,只能睡路邊。或者是你好不容易約到一個超級重要的製片人,卻因為你沒辦法在 15 分鐘趕到他的飯店,你就錯失了這個會議。」後來他明白,影展現場如戰場,就是分秒必爭,「當我一年只有一次機會,然後我很快就老了……如果要培養十年,從 30 歲到 40 歲,要不要這樣做?我覺得要欸。」他選擇牙一咬,下榻在主要會場旁邊,即使必須提高預算也在所不惜。他分享自己轉念的方式:如果大家每年都會出國旅遊,那他改去影展或電影節,看電影、認識人,既有趣也有收穫,不也是另一種選擇?

紅毯,是一群人在走的

「去電影節,你唯一跟人家交流的方式,不可能在那邊三姑六婆講一些家常,所以一定要去看電影,看完電影再跟人家聊你看了什麼。」無論什麼職位、什麼背景,都是一樣的──每天要看很多電影,作為和別人互相交流的素材。浸淫在那樣的環境中,感官、認知上的衝擊,都在不斷刺激一個人跨出舒適圈。

如同對每一部電影能走得長久的期許,王思靜同樣希望一年一度的參展機會,不至於船過水無痕。「我還是覺得,拍電影──我們大概都在圖一個雋永。」他口中的雋永,既是電影膠卷在心中不可抹滅的地位,也指向資訊快速更迭的當代,留下數位足跡的必要性──影像、文字,外媒報導、社群平台,他相信,這些播下的種子,終能將電影帶往更遠的彼方。

這次第 74 屆柏林影展,王思靜找來十人團隊同行:有演員、兩部入選電影的後期工作者、隨團攝影、造型、編輯等,無論在國內外,這樣大陣仗出國參展的做法都屬少見,因影展官方多半以邀請導演或主要演員出席為限,是否提供機票,也視主辦方預算而定。「我覺得我跟電影節的主席、選片人之間,也有一個默契──就是希望有各行各業的人,尤其年輕人,可以一起投入,讓這個活動、整個產業,都會更好玩。」王思靜始終相信,要創作出不同類型的電影,絕非只憑導演、編劇之力,更仰賴主創團隊能否各自發揮所長、集思廣益。


(圖/訪談途中,王思靜心心念念國際視野的開闊,先要走出去,與世界頂尖場域的電影人交流,工作方法與思維的進步才會隨之而來;王思靜提供;攝影/桑杉學)

問他,帶一群人出國,不累嗎?「快累死了(笑)」,一個人可以來去自如,但團體行動,時常要和主辦方溝通大大小小的行政瑣事,光一個接機名單、派對名單,就要信件往復好幾次,甚至面對面交涉。「他們可能覺得麻煩,增加溝通成本對我來說也是種負擔──但,我就覺得好玩嘛。」

還是那句,好玩。他希望以身作則,鼓勵大家走出去,也希望拋磚引玉,能有越來越多單位願意重視這樣的人才投資,協助更多有志於此的電影人拓展視野。畢竟,創作電影,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事。而將一群志同道合的人湊在一起玩──不正是王思靜一直以來的初心?

.封面照片:《香巴拉》、《睡覺時眼睛睜開》製片王思靜;攝影/古佳立

邱宇暄

藝文專案、文字工作者。人生離不開電影院、劇場、美術館,喜歡聽故事。 聯繫與合作:[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