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北影】「她者」的印尼電影:2022 台北電影節焦點影人卡蜜拉.安迪尼 Kamila Andini
生於 1986 年雅加達,社會學背景,從未唸過電影學院的卡蜜拉.安迪尼 (Kamila Andini),如今可說是成長於印尼後改革時期(Post-Reformation, 1998-),印尼國產商業與藝術電影蓬勃發展浪潮下,最受矚目的新生代導演之一。自 2011 年首部劇情長片《海洋魔鏡》(The Mirror Never Lies)入圍多項國際影展,卡蜜拉.安迪尼其後十年累積的作品成績已十分耀眼,2022 年最新作品《娜娜:逝水年華》(Nana:Before, Now and Then),以印尼 1960 年代為時空背景的時代歷史片,更一舉成為近十年首部入選柏林影展主競賽的印尼影片。今年台北電影節焦點影人放映的四部長片,作品風格與主題各異其趣,觀影之後,或許觀眾會如我一樣,無法輕易以特定的美學風格或主題,來定位誰是「卡蜜拉.安迪尼」。
身為最具國際知名度,也是最具指標地位的印尼導演嘎林・努戈羅和(Garin Nugroho)的女兒,卡蜜拉自小在藝術的薰陶中成長,學習過舞蹈、繪畫、攝影等,她曾一度猶豫是否該走上相同的道路,因為身邊的人總是告訴她,「不要像你父親那樣拍關於文化的電影」或是「你應該要拍商業片,因為你父親拍藝術片」(注1)。然而,對她而言,電影仍是最能表達自我的語言。25 歲那年,卡蜜拉首度寫長片劇本與執導,花了三年時間蹲點,以海上游牧民族巴瑤族(Bajau)為背景,拍出了濃厚民族誌影像色彩的劇情長片《海洋魔鏡》,描繪巴瑤族少女的尋父歷程,本片由父親嘎林擔任共同製作人,以深度文化性的影像觀點、虛構與紀實交錯的敘事,獲得許多國際影展的矚目,開啟了她的電影作者之路。
其後十年,卡蜜拉陸續拍出三部長片及三部短片,包含《舞吧舞吧,孩子們》(The Seen and Unseen,2017)、《第三次求婚》(Yuni,2021)和《娜娜:逝水年華》,以及三部短片《Following Diana》(2015)、《Memoria》(2016)、《Sekar》(2018)等。年紀尚輕的她,作品已四度選映柏林影展,並獲多倫多影展等多個國際影展入圍與肯定。如同拍攝紀錄片起家,題材深入民間各地的父親嘎林,卡蜜拉同樣熱愛旅行,走訪印尼不同地域,探索當地的風土習俗、方言傳說、音樂舞蹈等藝術型態,深入挖掘當地的文化體系和精神哲思,在一方風土之上,慢慢捏塑故事的立體樣貌。這樣的取材途徑,和早期作品受新寫實主義啟發的嘎林路徑相似,嘎林曾在訪談中提及,使用素人演員以及到當地取景的思考脈絡,另一考量是為了降低製作成本。(注2)這或許是印尼導演資金有限下的有效策略。卡蜜拉自行創作或合創所有電影劇本,每個故事都根植於印尼本土的族群文化脈絡,以田野考察為基底,透過在地人的觀點、身體和語言說故事。
若要更聚焦卡蜜拉的影像核心,我將暫時總結為「她者」。這裡的「她者」,既是女性觀點,也是外於主流文化的邊緣敘事,卡蜜拉擅長以女性作為主要敘事者,用鏡頭捕捉細膩豐沛的情感流動,從她們的個人故事,投射出社會文化集體的「她者」觀點。
跨越世代的共同挑戰
1998 年作為電影人的世代分水嶺,該年,印尼從 32 年的新秩序(New Order, 1966-1998)獨裁政體,邁向民主化的「改革時期」(Reformation, 1998-)。在此先簡略梳理卡蜜拉與嘎林父女倆的不同的時代經歷,映照兩個世代電影創作者相似的社會情境與未竟的挑戰。
卡蜜拉的父親嘎林・努戈羅和,生於 1961 年,半輩子經歷獨裁年代(前述之新秩序時期),1980 中期開始拍攝紀錄片與電影,在威權時期的印尼電影產製環境十分受限,除了受到國家嚴密的審查制度規範,也受當時政治意識型態束縛。直到 1990 年代初期,電影、廣播開始較為鬆綁,才讓許多導演有了創作的空間。90 年代末亞洲金融危機爆發,印尼電影產業搖搖欲墜,除了低成本影片在市場得以生存之外,仍有少數反映時代背景的重要作品,如描繪印尼工人運動史的《Marsinah》(1995),也有少數導演作品躍上國際影展舞台,像是嘎林・努戈羅和1991年首部劇情長片《Love on a Slice of Bread》。
1998 年獨裁政府垮臺之後,審查解禁,電影有了更多的言論與創作自由(注3),民主時代迎來了社會反思的浪潮,在經濟與政治仍動盪不安的千禧年,跨世代印尼電影人聯手創作合製,以嘎林為領頭羊,1998 年率先推出《Leaf on a Pillow》,一舉入選 1999 年坎城影展,獲得東京影展評審團特別獎,同期女導演米拉・雷斯曼娜(Mira Lesmana)的黑色喜劇《Kuldesak》(1999)、歌舞片《Sherina's Adventure》(2000)、《What’s Up with Love?》(2002)也獲得巨大迴響和亮眼的國內票房成績,以上作品叫好叫座,不只得到國際影壇肯定,更將原本對國片失去信心的觀眾帶回戲院。
此後,青年導演如哈農・布拉曼蒂約(Hanung Bramantyo)、利利.里沙(Riri Riza)等亦攜手與上個世代導演合作,在主流電影市場開創新局。2004 年釜山影展策劃「嘎林與下一個世代:印尼電影的新可能性」(注4)論壇,呼應了這波印尼電影世代的新浪潮。(注5)2010 年左右接棒的後起之秀,如莫莉.蘇亞(Mouly Surya)、艾德溫(Edwin)、卡蜜拉.安迪尼、約瑟・安基・紐安(Yosef Anggi Noen)等,這群新世代導演在青春期經歷了印尼民主轉型,承接上個世代的影像美學,探索屬於自我的影像路徑,也不外於本地電影市場的潮流,印尼國產電影正在迎來最好的時光。
那麼,兩個世代的共同命題又是為何?
如卡蜜拉所言:「新秩序仍在我們的生活中。」1960 年代的反共清肅,是二十世紀最大規模的侵犯人權事件,屠殺的歷史傷口仍清晰,官方控制並未真正脫離日常生活,觀眾可以觀察到相似的歷史議題反覆出現在不同世代的印尼電影,從 2000 年嘎林執導的《詩人:無畏之歌》(A Poet: Unconcealed Poetry),首部從受害者角度描繪 1965 年景象的作品問世以來;其後相關題材陸續發聲,包含許多商業製作且票房賣座的歷史劇,如以 1966 年華人學運蘇福義自傳改編的《義的革命日記》(Gie,2005)等。卡蜜拉的《娜娜:逝水年華》,也同樣以 1940-1960 年代的時空跨度,透過女性個人生命史,勾勒出潛藏於印尼人民共同的記憶暗影。
「什麼是超現實?對我來說,印尼的現實就是如此的超現實。」(注6)卡蜜拉曾在《舞吧舞吧,孩子們》訪談中,對於被定位為「超現實主義」如此回應。儘管談話脈絡是關於峇里島文化,但我認為此一評論同樣適用當代觸及政治、社會議題的印尼電影。無論是大膽揭露或蜻蜓點水,鋪陳於時代背景,亦或以象徵手法寓意來處理歷史議題——當威權倒臺,國族神話仍鞏固官方體制,歷史轉型尚未到來——若創作反映生活,那麼所有人都不是局外人,沒有人能自外於那段不被言說的歷史。民主時代的電影創作者如卡蜜拉與她的電影世代,成長在不同父輩的社會語境與電影產業,他們的挑戰在於,如何透過影像美學與敘事,定位自我、影像與當代轉型中的印尼社會關係。
影像中的文化她者:《海洋魔鏡》、《舞吧舞吧,孩子們》
以卡蜜拉.安迪尼為例,這位新生代創作者能帶給我們什麼樣影像觀點?
卡蜜拉曾言,她的作品都是關於印尼人民的故事。作為印尼土生土長的女性,她的家庭背景融合了爪哇島兩大族群文化:父親的爪哇(Jawa)與母系家族巽他(Sunda)的傳承,是滋養她的文化根源,電影是她探索自我與社會的方法。拍電影不只是說故事,也是深度理解和再現印尼多重文化歷史的路徑,她尤其擅長描繪身處社會主流文化的邊緣的「她/他者」,這成為卡蜜拉的影像特色——關注社會文化、性別意識、環境與平權議題的文化底蘊。
2011 年的《海洋魔鏡》,以海上游牧民族巴瑤人(Bajau)故事背景,卡蜜拉花費近三年的時間,蹲點在於蘇拉威西瓦卡托比島(Wakatobi)田野調查,過程中逐漸熟悉的海上生活,劇本的人物對話和場景,盡可能反映當地居民依海為生的真實樣貌,所有場景在巴瑤人的海上木屋拍攝,也邀請當地小孩演出劇中主角。《海洋魔鏡》主角小女孩芭琪,終日拿著鏡子,期待有魔力的鏡子為她尋找海上失蹤多日的父親,母親從事海上勞動,終日望海等待丈夫的音訊。相依為命的母女在漫長的等待中陷入膠著,直到外地來一名年輕男子的進駐,掀起了母女情感關係的陣陣漣漪。影片以濃厚的民族誌寫實感,從芭琪的孩童視角探索青春期的身心、情感的變化、對生死與自然觀點的探索,飽含充沛的情感張力,也洋溢著人與海洋共生的文化哲思。
卡蜜拉擅長使用文化象徵,她提起《海洋魔鏡》取材當地人對鏡子的詮釋:「我發現這個地方有一個鏡子的文化,他們會拿鏡子搜尋他們未知的事物,也許是搜尋他們的親人,也許是用鏡子來尋找他們不見的東西」。(注7) 印尼文電影名稱為 Laut Bercermin,取自 cermin「鏡子」、「反射」的雙關語,鏡子、海洋與反映(反思)的概念也成為貫穿全片的象徵。此類將當地文化元素的挪用的手法,在卡蜜拉日後作品中也不斷反覆出現。
第二部讓卡蜜拉在國際影展上大放異彩,獲柏林影展新世代單元評審團大獎,富含自然魔幻之美的《舞吧舞吧,孩子們》,則是源自另一次對峇里島傳統文化的美學探索。啟發自某次觀賞峇里島藝術社群的鬥雞舞,卡蜜拉開始對峇里文化儀式深深著迷。本片以低成本製作,卡蜜拉獨自花了許多時間在峇里島探索合適的地點和演員,最終找到了能吟唱、跳傳統舞蹈,又極富靈氣的峇里素人女孩(飾坦德莉)。電影印尼名為《Sekala Niskala》(峇里語),直譯為「可見的與不可見的」,象徵了峇里島人雙生的宇宙靈觀,生死和諧共存,死是生的一部分,影像透過一對龍鳳胎孩子在晝夜、水田與月下的儀式歌舞,以孩子的純真眼光,詩意地舞出自然生命中的奇幻與真實。
從《海洋魔鏡》到《舞吧舞吧,孩子們》,乍看美學路線不同,其實同樣是描繪某一文化語境或精神結構的「真實」,從孩童的雙眼去「感知」不可見的世界,正如電影也帶領著我們去看見「不可見」的景觀。此外,雖然不在本次台北電影節選映片單,仍值得特別一提的短片作品《Memoria》(2016),以 1975 年至 1999 年印尼入侵佔領東帝汶的黑暗歷史為背景,影片描述戰時蒙受性暴力的女性受害者的劫後餘生,片中幾位演員也由受害者本人出演,並入選 2019 年柏林影展「在地:原住民影像」單元。卡蜜拉的鏡頭,也始終關注著難以言說的現實。
「她者」的印尼電影:《第三次求婚》、《娜娜:逝水年華》
進一步來說,卡蜜拉每部作品皆以印尼不同時代、文化、地域的女性人物為原型,以「她」作為敘事主線,也無怪乎許多影評將卡蜜拉.安迪尼長片系列視為印尼女性成長史。
前兩部作品《海洋魔鏡》、《舞吧舞吧,孩子們》從孩子充滿想像力的觀點出發,純真且如夢似幻,但似乎仍未深入碰觸世俗生活的重量。到了《第三次求婚》影片接上地氣,轉向社會寫實版的青春絮語,劇情人物更為鮮明,大量的日常對話、色彩和象徵運用,展現卡蜜拉掌握劇情影片的純熟功力。卡蜜拉直言,青春片是近年印尼電影市場的熱門類型,但這些影片都是描寫都會地區的青少年,這和大多數印尼青少年所經歷的真實人生相當不同,《第三次求婚》靈感來自她從家族聽聞的真實案例,也是她長年踏查印尼鄉村見證的真實情況,她希望說一個關於「她們」的故事。
《第三次求婚》故事設定在西爪哇萬丹省(Banten)鄉村地區,高中女生悠妮(Yuni)即將成年,原本單純的高中生活,開始面臨難以抵抗的選擇。青春正盛的悠妮和同儕,已開始面對龐大的社會壓力,保守宗教團體要求年輕女性做守貞測驗、傳統家庭期待女兒畢業後養家育子,身邊也不乏不小心未婚懷孕,遭受歧視卻求助無門的年輕媽媽,有的女孩期盼婚配,有的女孩如悠妮期盼上大學。電影開場第一顆鏡頭,從悠妮穿上學校制服、包好頭巾的女性身體作為開場,最後以她穿著反常規的紫色婚紗,淋著滂沱大雨中結束。制服與婚紗的層層包裹,分別象徵著女性不同階段步入的社會制度,面對家族期待、經濟考量、文化傳統、宗教規範等束縛,悠妮的身體終究不屬於自己。
儘管描寫鄉村女性處境的電影並不少見,但《第三次求婚》並未將「傳統」和「現代」一刀兩斷,輕易劃分為「保守落後」與「進步自主」的二元對立。在當代東南亞快速變遷的社會情境下,兩者往往是難分難解的。面對長年在雅加達打工的雙親,以及留在家鄉的奶奶對她走入婚姻的期待,悠妮與家人親密的情感連帶,既是牽絆,也是義務與責任,兩者難以切分。比起給予希望,卡蜜拉深刻且真誠地刻劃出當代印尼青少女面對家庭、社會與未來的徬徨,以及追尋解放的渴望。
最新改編自文學自傳作品《Jais Darga Namaku》(注8)的《娜娜:逝水年華》,卡蜜拉展現了企圖心,將電影製作格局提升至另一層次,重返印尼 1960 年代時空背景,選擇說一個「如同自己祖母曾經歷的故事」(注9)。娜娜,過去在印尼獨立戰爭時從戰火中倖存,失去了丈夫與孩子,時間跨越到 1960 年代,她嫁給富裕的萬隆地主,協助打理莊園,過著優渥舒適的生活,但她的二度婚姻與家庭生活,始終埋藏著秘密與創傷,在夜晚如鬼魅般降臨......。隨著婚姻第三者的出現,撼動了娜娜依附在父權制度下的生存依靠,卻也意外帶給她新的女性情誼與解放的出口。《娜娜:逝水年華》以大量長鏡頭、光影和場景的經營,大量的室內戲與精巧的場景陳設,烘托力十足的弦樂,主角娜娜的對白十分節制,觀眾多數時候,只能從她舉手投足的細微變化,感受隱藏在平靜表面下澎湃的張力。
值得一提的是,劇中娜娜與情婦 Ino 的奇妙友誼,也是源自原著作的真實故事。卡蜜拉指出,在父權社會中,有時只有女性才能帶來某種清新、突破的力量,兩個脆弱的女性——在戰火失去家園的娜娜,和市場中底層的華人屠婦 Ino,她們依靠男性尋求生活的庇護,但彼此的相知情誼,反倒微妙地突破了父權框架,成為彼此陪伴與慰藉的力量。從「她者」的觀點,女性依附於父權制度的脆弱處境——例如,娜娜即便得知丈夫外遇,仍必須隱忍情緒,平靜接受外來者——類似的處境也如民眾之於掌權者關係,個人即是政治,娜娜揮之不去的惡夢,既是歷史的舊傷,也成為未來的預演。1960 年代是鎮壓的開端,但影片很少直接提及相關資訊,觀影者如同生活在當時的人們,只能透過從耳語和廣播,不安地感受到整個世界似乎正在寧靜地翻覆。例如市場中,眾人對於華人面孔的 Ino 竊竊私語她是共產黨員,眾人在收音機聽到建國總統蘇卡諾倒台消息,充滿疑問又紛紛噤聲的氛圍,那正是軍人政府上台前,血腥鎮壓即將到來前的寧靜。無邊無際,難以言說,卻又無處不在的不安感,成為整部影片的基本調性。
2010 年後,印尼出現許多歷史人物電影,多數都是以國族英雄(包含少數英雄化的女性)為命題(注10),此類題材在印尼大受歡迎,幾乎自成一個類型。《娜娜:逝水年華》原文是《Nana: Before, Now and Then》,觀眾隨著娜娜穿梭來回不同時間點(時而交疊),娜娜的女性凝視,也隱隱望向了印尼曾經歷的過去、現在與其後。我將本片視為以「她者」觀點,回望印尼國族歷史的一次嘗試,她者的歷史,往往隱藏在家務、婚姻、照護育兒等「小事」中,她們不被注意,也不被書寫,那些排除於大歷史敘事之外的她者故事,更加隱晦微觀,卻也更加迷人。
小結
一段關於《娜娜:逝水年華》訪談,或許足以貫穿卡蜜拉透過「她者」敘事的意圖:「娜娜只是無名小卒,不是什麼國族英雄,她只是一個女性,但這就是讓我最為著迷之處,我相信所有的個人生命都很至關緊要......娜娜經歷的事,同樣曾發生在許多印尼女性身上,她的重要性並非因為她很獨特,而是她和我們共享相同的事物。」(注11)卡蜜拉坦言,她深受母系家族的影響,對女性的生命狀態有較為深刻的觀察,作品中女性的不同生命階段:孩童、青少女、女人與母親,也呼應了卡蜜拉作為導演、亦是女性的個人成長史。
此刻給予卡蜜拉.安迪尼評價或定位,或許言之過早,但如果以電影作者第一個十年來觀察,卡蜜拉的影像之路逐漸茁壯,印尼始終是她最重要的養分來源。卡蜜拉時常被問及為何每部影片風格相當不同,或是未來的拍攝計畫,她總是回答:「每部電影都有不同需求,就像一個人,有不同性格,作為一個導演,我需要從過程中去發現她的個性是什麼。」(注12)她孕育的故事隨著時代、社會的脈動與個人成長變化,卡蜜拉與她的電影世代,將為印尼電影帶來什麼樣的風景?值得我們繼續期待與關注。■
.封面照片:《第三次求婚》劇照,2022 台北電影節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