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e Family—《小太陽的願望》(Little Miss Sunshine)
一台破車,載著一家人,要前往一場一千英哩外的選美比賽。這台車即便在半路上就發生問題,使得每次起步都要出動全家推車,又在半路上不斷鳴放喇叭,引來警察關注,差點發現他們極力隱藏的事物。然而這台破舊的黃色麵包車,卻搬移著一個家庭,以及他們的喜怒哀樂,也是一家人緊緊相連的依靠。
事情是從一通電話開始的。
阿姨通知女兒,選美比賽第一名因故被取消資格,於是她這個第二名就遞補成為參賽代表人。這一家人,媽媽當然要帶著女兒出門,負責台步、才藝訓練的爺爺一定也要隨行。但因為機票昂貴,開著小車前往,爺爺坐得不舒服,但媽媽堅持不開破舊不好駕駛的大車,於是忙著確定工作分身乏術的爸爸,自然得要擔任駕駛的工作。除了他們之外,才因為自殺未遂被要求受這個家庭監督,不能獨處的舅舅,以及為了達成飛行員而立志不開口說話的哥哥,則因為媽媽的不放心,全都一起搭上破車,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這趟旅程,一台車與六個人,到後來變成了一台車,五個人與一具屍體,一路上的雞皮蒜事,家人之間的爭吵與安慰,衝突與體諒,加上穿插的幽默有趣橋段,使這一路漫長的旅行,十足有趣而令人感動。
角色的設定是我認為這部戲好看的因素。爸爸總是不斷張揚著他的「九個步驟」理論,並且強調「贏家才是唯一有價值的人」,要女兒努力去參賽,並不斷灌輸她一定要有贏的決心,嘮嘮叨叨的長篇大論,讓家人都受不了。女兒在家人的呵護之下,非常有自信心,即便是一般凸肚子的小女孩,還戴著大大的厚片眼鏡,稱不上是漂亮,但仍舊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一定能夠贏得「陽光小美女」的選美比賽。更何況,自己的舞跳得很不錯。故事在這賣了關子,不正面說出爺爺訓練的才藝是什麼,甚至到了最後,即將要上場表演了,爸爸跟哥哥看到其他參賽者的精彩演出,衝到後台要媽媽別讓女兒上場,「因為這樣只會讓她被嘲笑」,這裡不比家鄉,「應該要保護她的」。女兒還是上場表演了爺爺教的舞,這是個太精彩的橋段。
爺爺所做的一舉一動,都影響了整個旅程。他可以說是個「不良老年」,認為年輕人應該多搞女人,老年人應該吸毒,於是鼓勵哥哥要多交女朋友,自己也吸著毒。但家庭中的睿智者角色,他也扮演得宜,在爸爸推展事業遇到困難時,鼓勵他;在妹妹面臨比賽突然沒有自信時,安慰她,就連在接受警察盤問的緊張關頭,他先前要舅舅去買的色情書報,都能化解一場危機,拯救了大家。
舅舅是名同性戀者,原是全美第一學者,但由於愛人愛上了他的競爭對手—全美第二學者—使得他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遭到解雇。但最大的打擊來自於,他的對手被某基金會推舉為天才,因此他自殘,被送進醫院,並交由這家庭監督,防止悲劇再發生。既然有前男友,自然要有重逢的場面。在旅途中,他們在公路邊的加油站超商碰面了,面對分手戀人,自然有許多的感觸,但當時,舅舅正在為不良爺爺買色情書刊。大胸脯女郎的封面攤開在前男友的面前,尷尬、無可名狀的表情在兩人臉上搬演著,這是難堪的重逢。
媽媽一心想要維護全家的和諧,總是任由孩子選擇自己想要的方向,因此極力鼓勵妹妹參加比賽,哥哥為了成為飛行員而九個月不說話,她也聽任這樣的選擇。哥哥在拍紙簿上寫著,他痛恨每個人,舅舅問,那家人呢?他只是在「每個人」下面加劃了一條重點線。但家人畢竟不是「任何人」,在旅途中,哥哥由憤世嫉俗到在意家庭成員,並且在媽媽難過時,寫紙條要妹妹去給她一個擁抱。即便後來發現自己無法成為飛行員,狂亂而不知如何宣洩自己滿腔的憤怒與挫折,並開口說了九個月來的第一句話(即便那是句髒話),與家人溝通(即便是令人不悅的語句),漸漸地,他能夠在妹妹的擁抱之下平復心情,成全她的願望,與大家一同上路,也能體察舅舅的心思,並對自己飛行的裡想永不放棄。
這樣的一家人,公路警察口中的「Cute Family」,他們在路上互相扶持,互相勉勵,在選美場上雖然不被接受,但卻能自我悅納,互相保護,給予支持。電影或者試圖要討論家庭價值,及其他一些嚴肅的人生觀,但卻不斷穿插幽默的片段,讓劇情不那麼沈重,更且在故事的行進之間,埋藏有讓人驚喜的伏筆,歡樂中有吵鬧,也有苦澀或甜蜜的眼淚。所謂的家庭不就是這麼一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