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花配才子!?難分真偽的諷刺舞台
專訪《我的逍遙學伴》楊順清導演
畢業於國立藝術學院戲劇系的楊順清導演,曾活躍於劇場,並擔任舞台劇編導等多項工作,在1990年楊德昌導演拍攝《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採用來自劇場的年輕新血時,投入了電影製作的團隊,在《牯》片中累積了豐富的拍片經驗:從編劇、劇照、表演指導、到副導演等,並憑該片拿下了金馬最佳原著劇本獎。經歷一段不甚順遂的轉行期,難忘電影美好的他終於在2002年開始籌備自己的第一部劇情長片《扣板機》,從到處籌錢到最後意外地獲得輔導金的支援,以低成本拍出了令人驚嘆的黑色小品,榮獲東京影展、釜山影展、溫哥華影展肯定。隔年第二部作品《台北二一》引起更廣大迴響,獲得四十九屆亞太影展「最佳影片獎」的殊榮。
累積更多紮實經驗、創作更臻於豐富的台灣中生代名導楊順清,從最初一部結束就全身而退的打算,到如今邁向全新的商業片市場領域,即將在2006年初推出幽默寫實的新作《我的逍遙學伴》,風格辛辣且手法創新,楊順清導演採用自己熟稔的題材-古典戲曲以及現代舞台劇作為片中主軸,交錯著現在當紅的網路創作文化,透過校園學子的青春活力與道德價值觀,探討新一代年輕人虛實難分的創作行為和愛情世界。放映週報第38期頭條邀請楊順清導演暢談即將在年節上映的新作《我的逍遙學伴》,帶讀者們搶先一窺這部唯一敢在年節強檔與商業大片硬碰的新類型國片,劇本背後的秘辛與行銷經歷的波折都將在本報導中獨家批露!
《我的逍遙學伴》在影片類型上與導演過去的作品大相逕庭,劇本或題材中的哪一個元素打動了您,促使您做出這麼大的改變與嘗試?
楊:我的前作《台北二一》講的是珍惜的故事,儘管這個城市有變遷,不管經濟上或政治上,可是只要你懂得珍惜的話,還是一定會有一個在台北居住的理由。到《我的逍遙學伴》這齣戲,那就要從我自己本身的故事說起,在這之前我常常投稿,可是每次都被退稿,我就想了一個辦法:讓稿量增加,於是我就用我和我太太的名字各投一篇,但是後面那一篇是用三四天隨便寫寫,可是最後得獎的是那一篇,第二年我又再試了一次,還是那一篇,這一點就讓我開始思考,外界的評價對自己之前的努力是不是符合的,接下來拍了《台北二一》,在台北、金馬都沒有入圍,可是在亞太得了一個獎。
外界其實對很多東西都是表面的,如果一直要靠外界來肯定自己,結果會是很兩極的,就是會覺得得了一個獎其實也沒什麼,外界的那個標準在哪裡不知道,而且我覺得這五年來,台灣的許多價值標準是被破壞的,是非觀念是很糟糕的,不過這也是上行下效,許多檯面上的人物,說過的話也不算數,所以很多價值觀的東西都被混淆了,這樣的念頭一直在我心裡面,於是我想拍部諷喻這個現象的校園電影,從被影響最深的年輕人角度切入。
《我》片乍看下是部有些誇張與荒謬的神經喜劇,但劇情背後您其實欲探討或呈現的主題有哪些?
楊:我想拍一部校園電影,可是除了這個喜劇的包裝之外,裡面我想要講的是真假的事情,就是說,你玩真的跟玩假的差別在哪裡,所以這片子裡面就混合了很多元素,譬如說我們就看到《大劈棺》的京劇元素、或者『屌面人部落格』的元素,這些元素其實一直在辯證這個真假虛幻的問題,最後我肯定的答案還是:你有真情、你玩真的,這個東西太重要了,像是東東( 竇智孔 飾 )這個角色,他抄襲了一篇文章成了名,湧來了美女以及權力,還得到了導一齣舞台劇的機會,可是到最後他會慢慢迷失掉自我,搞的東西全是噱頭而已。
現在的台灣也是這樣, 明明只在搞噱頭,可是還是會有很多人弄不清楚狀況站起來鼓掌,我對東東這個角色賦予的希望是:當你玩假的時候,別人卻給你滿分,可是你的良知還是會出現,你會告訴自己這樣不行,終究還是得回到一個真實的領域,對東東來說,這真實的領域就是他女朋友…,這樣一部片子也是我對現在年輕人的一個提醒,因為我覺得這個社會裡有太多浮濫誇張的東西,但我希望年輕人是有真本事的,因為你有本事,你才玩的長久,或許一開始你不被外界肯定,可是骨子裡有沒有料你自己清楚。雖然這個片子用校園搞笑包裝成神經喜劇,可是我還是文以載道,我想透過這樣一部影片對我所處的社會提出一些看法和提醒。
其實這跟我過去電影的主題是有連結的,不過這部片的思考邏輯多半是跳躍式的,會有一些形式的冒險,就是京劇,京劇本身跟整個文本故事的真假是相呼應的;還有『屌面人部落格』,我覺得那個東西是個真誠的聲音,作者最後卻是劇中最不起眼的人( 編按:導演之後不小心透露了結局,為了保有觀影樂趣,主編只好先『刪』為妙 )。整個主題,從《扣板機》到《台北二一》到這一部,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只是面對學生素材,我想要玩一點新形式上的冒險,或許部份學生會覺得看不懂,可是實際上,他們是看得懂的,我在校園巡迴走了好多場,學生如果跟我說這裡那裡看不懂,我就會反問他們: 哪你們覺得呢?結果他們自己講一講,就說出來了(笑),這可能是因為他們比較習慣好萊塢的敘事方式,所以在接觸這些片的時候,並不是真的不懂,只是會分不清楚真假,可是管它是夢還是真實,就像是我們現在坐在這裡究竟是真的還是夢境,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下這一秒鐘所發生的事。
身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舞台劇導演,劇中男主角遭遇的困境或創作掙扎是否有部分在反映您個人的經驗?
楊:其實電影裡面每一個角色都有我的一小部份,也有身邊的朋友我觀察到的,我導過的舞台劇就兩齣,一個就是《大宅,門都沒有》,一個是再早我剛畢業時導的一個智障兒童劇團,是台灣智障兒童親自上台演出的一齣戲。以《大宅,門都沒有》來講,我的角色其實跟東東有一點像,這兩個大牌演員在台上,我完全沒有置喙的餘地,然後整天在想一些有的沒有的、玩假的事情,倪敏然在某些程度來講,他也是個導演,他掌控了整個東西,《我的逍遙學伴》有很多東西是來自於當時的處境以及觀察,我們看到一個跋扈的女主角和一個軟弱的導演,那個軟弱的導演有我的一部分也有倪敏然的一部份,這部戲(《大宅,門都沒有》)做的亂七八糟無法收拾,可是到最後票房大好,可能某一部分東東有我自己的投射,當那個東西不再是你的時候,它就不是你的,到最後都是在搞噱頭,我也知道,所有玩假的東西到後來會如何。假如像東東一樣,到最後趕快低頭閃開,對這些外界盲從的肯定有深切的反省,那你還有救。
特別的是,從來沒有媒體提給我這個問題,今天我也是第一次談到,沒有人注意到我的履歷裡面有《大宅,門都沒有》導演這個經歷,然後在這部片裡面放入了這個影射,其實那件事對我而言還蠻震撼的,因為倪敏然畢竟是我的忘年之交,他找我當導演證明他對我的器重,我覺得倪敏然其實是蠻夠意思的。可惜他真的陷得太深,在演藝圈這個玩假的世界裡,無法自拔,包括和夏禕間的感情,導致最後這個令人遺憾的結果。
《莊周弒妻》這齣平劇橋段被大幅度地使用在影片中,其實平劇並不是現今大學生熟悉的文本或表演形式,用平劇貫穿影片的目的為何?
楊:以前我在北藝大的時候有接觸過京劇,老實說,我那個時候常常被當,可是我其實是喜歡那個東西的,那以現在來說,我覺得最傳統的東西反倒是最流行的,前幾天報紙才說王力宏很喜歡京劇…。這個電影也講盲從,畢竟現在價值是非很混亂,所以現在如果一個偶像說什麼東西好,就會有很多人朝那邊過去,其實我覺得京劇是有很多價值存在,那它如果透過電影或是某個偶像歌手再被注意到也是很好,剛好中正大學有學生的戲劇社,叫做梨園劇團,剛好才演過『大劈棺』這齣戲,這些學生其實是有本事演的,而『大劈棺』這齣戲剛好就是一直在辯證所謂的真假,莊子一直在試探老婆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而且所使用的手段很惡劣,在《我的逍遙學伴》裡人物之間的關係與這部京劇是互相呼應的,到底是誰在試探誰?
京劇在片子裡面出現不過幾分鐘而已,我覺得把這種美好的藝術形式放在裡面,我很開心,可是另一方面,就要看觀眾自己的反應,可能會有一些覺得不習慣,還有一些會說:這是全片最精彩的部分!(笑) 我有遇到一些學生很喜歡京劇,還有一個四五十歲的電影人,對京劇也非常著迷,因為台灣太久電影裡面沒有出現京劇,這裡面剛好有,而且是學生自己唱的,我覺得他們表現得很不錯。
問:不會擔心與目標的年輕觀眾群造成距離嗎?
楊:王力宏都說他喜歡京劇了(笑)!我覺得還好,而且它出現的並沒有太多啦,其實我本來覺得這裡面形式的冒險會讓年輕的觀眾比較難接受,因為它有京劇、有動畫、有現實、還有夢境,這種敘事跳躍混淆的可能性,就看觀眾的接受程度,以我校園巡迴十幾場,建中、台大、成大、中央、政大的接受度都很高,他們並沒有太大的疑問,即使他們有不懂,可是要他們自己解釋都可以解釋地很好!
手機文學與手機部落格也是劇情的關鍵元素之一,這是純粹配合置入性行銷的安排 (影片開拍時即有中華電信的大力贊助 )還是劇本原本就有的設定?
楊:我們在一開始就考慮到置入性行銷,因為畢竟國片沒有不同的資金來源,光靠投資其實是很難的,國片光是35mm、九十分鐘、杜比音效的基本條件,就起碼七八百萬絕對跑不掉,以現在的環境,除非你有大明星大卡司,或者是國際大導演,要不然很難籌資,中正大學的曾教授就提出置入性行銷,我們在寫劇本之前就考慮到這部份,此外,我們也考慮到大學生很喜歡用手機,所以這部份不會是那麼硬塞進去的,在寫劇本時,我就知道他們要推手機部落格,我就安排男主角或女主角其中一人很喜歡用手機拍自己,這就很適合女主角蘇菲亞的個性,因為她希望製造一大群粉絲,那她製造粉絲的方式就是設置部落格,而且是隨時隨地可以放置她自己不同狀態的樣子上去,她把自己當作是明星。
所以這個結合並沒有太尷尬,我覺得有時候這樣對我的劇本形成反而是一種刺激,限制本身也是有相對一定的自由存在,假如說一個事情沒有一定限制,那是蠻可怕的,所有的遊戲都有遊戲規則,規則本身就是一個限制,那個限制是教你如何在這個領域玩的最好,譬如說棒球好了,如果好球帶不是在那一個範圍,你就累了,丟到哪就要跑去哪接。所以我覺得置入性行銷早一點進來不會是太壞的事情,若等到劇本寫好了再進來,就會真的有點累,因為就要用硬塞的。像是手機文學,我們一方面把中華電信的手機文學放進去,一方面也蠻吻合劇本本身的內容,因為男主角東東投稿投了一篇抄襲的東西,那評審也任由他過關了,可是東東並沒有去反省,反而一路闖進了森林。
問:但導演這樣不是有諷刺的意味在裡面?
楊:像我們跟中正大學有口頭上的合約;跟中華電信有白紙黑字的合約,這裡面我比較肯定他們的是:他們並沒有在人物角色上作限制,並沒有要求角色一定要是好的,並不需要是硬生生很正面地呈現。
為什麼劇中會擺入這麼多關於『性』的話題與有色笑話,這也是為了反映大學生的興趣或關注話題嗎?
楊:其實「性」在一個十九、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是很活躍的事情,大概因為那時候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權力本身也是一個性的表徵,所以東東他栽進去的不只是權力名氣,同時也是性的世界,因為當你有權力的時候,其實也是一個性的強勢象徵,別人看你的眼光也會跟當初看默默無名的小卒不一樣,包括蘇菲亞這個角色,她願意來演東東的戲,那也是因為他突然之間成為有名的人,我想這在台灣偶像劇裡面最明顯,你看他們成名前和成名後,其實他們本身並沒有什麼改變,他的變化是來自外界給他的符號,說你現在是明星、你現在是導演、你現在是什麼…,然後你就突然變成性的象徵,可是這並不是件好事,因為權力和性帶來的還有負面的東西,那就是焦慮,所以我們就會看到片中主角焦慮的發生,然後到最後,他搞噱頭的時候也是把性拿出來。我想這對大學生來講,也是蠻吻合他們的生活的,我想到以前大學時代聚在一起吃火鍋的時候,大概也是三句不離性事。但基本上我們並沒有太赤裸裸的呈現性,而是用比較逗趣、隱諱的方式,像屌面人的那個頭套,是用報紙做出來的,你們這樣懂得其中的暗示嗎?
據說您本來拍完《台北二一》就要收手了,是什麼讓您堅持繼續拍下去?
楊:拍完這部我確定要收手!
在這整個大環境之下,不太容易在票房上大賺,一部片子只要在行銷上不做到賠錢,就要偷笑了,要把製作費賺回來這真的很難,我老婆就叫我回家來帶小孩,我覺得這個建議不錯(笑)。之前我還心不甘情不願,可是拍完了這一部,我倒覺得這也是一個選擇,因為這整體大環境如果是這樣,你就得知道什麼時候該退一下,休息個兩三年也是應該的,之後有人看好你或支持你再出來,沒有的話,以一個對電影有夢想的人來說,借錢拍了三部戲,這樣也夠了,因為前兩部真的叫做低空飛過,我以為這可以繼續玩,可是到這部發覺真難,因為整體的環境並沒有準備好,那環境的問題誰要負責,我覺得政府要負很大的責任,政府不用給輔導金,只要把這個環境作好,一定有方法的,不然韓國怎麼做起來的,輔導金應該是用在過渡期,不該是影人依賴的常態,把環境做好才是最重要的。
據了解本片在行銷上洽談到相當多元多樣的異業合作,您覺得這樣的合作方式對票房是否能帶來直接的助益?為什麼會把行銷重任全權交由中正大學的師生團隊處理?
楊:我們本來就談好跟中正大學合作,只是他們地處嘉義,很不方便,後來我只好在台北另組個Team。當初也沒想到會有那麼大的問題,因為行銷本身是很瑣碎的事情,那教授本身也很忙,學生又全部被綁在嘉義,才發現這並不實際,所以我在台北又找了三個人來支援行銷的事情。一開始這整個事情的發生都是在中正大學,《台北二一》在那邊放,票房非常好,因為那時候是跟著南方影展進校園,一萬塊的拷貝費,一千多個位子,每個位子賣一百塊,幾乎全滿,他們覺得我的電影是有票房的,行銷所的曾教授就邀我去中正大學拍片,那裏可以提供免費的住宿、免費的場地、免費的學生臨演,甚至可以協助找一些支援,包括發行的部分,那像我們這種窮酸導演一聽到什麼都免費,二話不說當然就去了!
我覺得這樣的合作是一種緣份,我們相當重視這層關係,所以他們也幫我們找了中華電信的贊助,這裡面有置入性行銷,活動跟中華電信有一些搭配,他們還幫我們找了Cable TV的通路商,也有預售DVD版權,雖然這些金額都不大,加起來不到總額的三分之一,但至少是一個開始,我就覺得值得來賭賭看,於是我很快地把劇本完成,然後開始拍攝,今年二、三月談定完成劇本;四、五月籌備;六月就開拍。所以先有合作贊助進來,有一筆錢是中華電信的部份,但是要我們整個結案,完工後上戲院驗收後,才做請款,所以其實這中間有很大的缺口,需要去借貸,國片碰到的都是錢的問題。
那中正大學本身是有一個子經營廠,每年都會跟南方影展配合,然後在校園裡面做影展,行銷所的曾教授都會帶著學生做,他們的票房在南方影展裡都是最好的,因為他們有一個人口非常密集,而且是目標群的觀眾,就是大學生,只要努力做都會成功。他們也是想要踏出去,由他們學校做企劃,在學校拍攝,然後將來在全省放映,可是後來難免因為地域性的關係,無法密切地合作,但是目前他們還是作為我們的支援單位之一。
您覺得異業整合行銷對票房真的有實質幫助嗎?
楊:我覺得要分兩部分來講,一方面是如果他真的有實質的、去風險的贊助,這是好事,是可以樂觀其成的,還有另外一個,跟企業或某些單位的整合行銷,就像是藤井樹,我覺得這也是有用的。跟一些年輕人可以注意到的流行文化配合,就像是用了一個大卡司在電影裡面,只是你把他用在行銷上面,因為藤井樹是我好朋友,他也願意讓我這樣做,像中華電信則是支援我們校園巡迴這部份,善用這些資源其實是不錯的,這就要看你在創作上面,要怎麼把它提早放進來,如果太晚就會變得很尷尬,好像是在諷刺業界行銷一樣。
至於藝術性是不是受到干擾,我認為並沒有那麼嚴重;不過假如可以不要有,那也不錯。電影是資金密集的結合體,不可能不是商品,因為它要回本把錢賺回來,至於作品本身有沒有藝術價值,這是觀眾和影評人自己去判斷,可是電影它本身就該是商品,這是我對未來後起之秀的提醒;至於它有沒有藝術價值,這兩者並不衝突,我們看到太多商品它本身也有藝術價值,也看到很多很有藝術價值的東西它也可以是商品,怕的只是說,你掛了藝術的帽子又沒有商業價值,然後才在抱怨我的電影很好、很有藝術價值,為什麼沒人來看。
本片的檔期安排在商業大片聚集的年節強檔,想必對影片的媒體可見度與放映戲院數都有影響,可否透露你們意圖從中突圍的策略?
楊:其實是無從選擇,本來想排十二月,可是排不上去,只剩下這裡可以排了!看似不錯的檔期,剛好是學生放假的前後,可是接下去就是過年,過年你要存活的機會不大,所以一定會被砍,所以你想想看一週就要被砍,票房其實也很難做,除非有意外,那個意外就是如果那週的票房好到他們捨不得把我們砍掉,這個可能性我不敢抱太高了,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繼續做,像是藤井樹的書一刷五、六萬本一個月就賣掉,那裡面有折價券,那如果其中有一成來看就有五、六千人,那我們也做校園巡迴就像是拜票一樣,如果有動員起來一週可達到一萬人次,那就算不錯的票房,這是我們期待發生的。這部片不太有機會讓它緩慢往上爬,所以那週是關鍵衝刺的一週。
您認為這部影片能對年輕學生族群觀眾帶來最大的啟發是什麼?還是純粹以娛樂性為出發點?
楊:其實我想提醒年輕人,外界的肯定不是那麼重要,不要隨波逐流玩一些假的事情;在創作上面你要有真本事,在情感上面要有真感情。前幾天我剛好在看費里尼的報導,他在年紀很大的時候,一個記者問他:『大師,你覺得你應該跟年輕人學什麼?』費里尼勃然大怒地說:『為什麼所有人都說要跟年輕人學?年輕人並不是真理,他們並沒有辦法把真理之門打開的!』,他說這個社會為什麼會糟糕透了,最大的原因是因為中年人失去自信,他們不知道該給年輕人什麼,所以當中堅份子失去自信的時候,他們會說一句很不負責的話,就是跟年輕人學習,我自己是很懷疑「要跟年輕人學習」這個姿態背後的動機,我認為這個動機是要討好年輕人、或是想要賣年輕人東西,再不然就是沒有自信。
再說回《我的逍遙學伴》,我想不想賣年輕人東西,我想賣啊,我當然想賣!可是我必須有我真正想要告訴他們的話,我必須要對自己負責,包括這片子一開始有點朝偶像劇的方向走,像是在提供一個虛幻的、不真實的世界、年輕人喜歡的世界,後來我有點排斥,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不會想拍,包括三立都跟我們接觸過,因為這部片子很特別,結合了網路天王作家藤井樹,當初設定由他來執筆寫電影小說,他用他最擅長的小說形式寫;我負責劇本創作,然後拍攝出來,你看到同一個故事,可是它因為兩個不同的作者,產生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所以藤井樹的那本書『學伴蘇菲亞』12/12就會全省上架,因為我們這種想法,讓對很多對偶像劇有興趣的片商想要介入,但是後來談的結果,他們會很希望用電視劇的方式呈現,對此我有兩點質疑;第一,這樣值得花這麼大力氣做嗎?第二,在電視上成功的不一定電影會成功,所以你把偶像劇搬到大銀幕上演,要年輕人去看,現在年輕人精的很,他們不一定願意花錢去看,再大的廣告打下去,也不一定會回本,還是要靠輔導金等其他的金援。
所以,我並不覺得偶像劇丟到電影院裡面,年輕人一定會去看,除非它有某些紮實的東西,譬如說《如果,愛》它就是另外一套東西,我並不覺得它是偶像劇,雖然他用的是偶像金城武和周迅,但它對愛的本質一定有做一些探討,所以那個片子不是用偶像劇包裝做行銷的。偶像劇在台灣有點被視為給十二歲以下的人看的,裡面的角色都是不食人間煙火、跟社會互動很低的,那個說服不了十五、六歲比較具有購票能力的人,電視也許會看看,可是不一定會去電影院購票,所以這個電影到後來,可能主要是因為我的關係,並沒有太多偶像劇的成分在裡面,雖然它是校園的,可是類型轉向國片極少嘗試的神經喜劇。
最後,還是要請您提供放映週報讀者一個非進戲院看本片不可的理由!
楊:(仔細思量許久,還謹慎地參考了一些前人受訪的答案…)《我的逍遙學伴》是一部夠年輕、夠大膽、夠真實的電影;它是部會為你帶來樂趣,也會需要你動腦九十分鐘的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