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20歲》：少了細節的套裝電影

去年年底，文化部影視局在金馬影展期間與金馬合作舉辦了一場國際論壇，針對台韓兩地的跨國合作經驗交換意見，主要希望向南韓取經。當時受邀與會的南韓製作公司「希杰娛樂株式會社」便提到了這一部中韓合作的《重返20歲》。

這是該公司將其操作經驗移植中國耕耘多年之後，推出的第三部中國電影，也是韓國2014年度票房第三名電影《奇怪的她》的姊妹作，以一劇兩拍的方式讓兩組人馬各自詮釋同一部劇本。故事雛形類似好萊塢電影《回到17歲》，都讓主角在意外機會下返老還童，大人或老人的靈魂裝在年輕人的身體裡，自然免不了因世代差異所產生的趣事。而一劇兩拍的《重返20歲》還讓女主角捲入一段點到為止的三角戀情。

《重返20歲》可能是近年跨國和兩岸合作中最接近理想狀態的合作模式，不但集結了三國資金，各個工作崗位上也各由三地適合的人選出任。除了故事題材由韓國製片公司發想之後再由大陸編劇完成，執導本片的陳正道則是從台灣轉往大陸發展，並在商業電影上表現頗受肯定的導演。選角上也可見製片方在商業考量上的操作，女主角楊子姍在主演《致我們終將逝去的青春》後走紅，陳柏霖則是紅片兩岸三地的台灣小生，演技派的歸亞蕾也是兩岸三地喜愛的台灣演員，而去年底才從韓國男子團體EXO退出的中國歌手鹿晗，則負責為本片帶入K-POP韓流，主攻喜歡韓國流行音樂的粉絲群。配樂的部分則由台灣的音樂創作者于京延操刀。在音樂風格上，則一方面企圖賦予老歌新貌，另一方面也主打近年在大陸愈發火紅的流行搖滾樂元素。在各元素組合的每個上，都可以看到主創團隊的精心設計。

儘管《重返20歲》推出了漂亮的組合，但我認為在一些組合的環節之上仍欠缺更細膩的處理。故事大致通順，70歲的主角是經歷戰亂的一代，不論中韓兩國的國族歷史如何不同，但在個人經驗上仍可找到共通的情感基礎，但《重》片在劇情設計上在幾處關鍵轉折有點操之過急，顯露了鑿斧的痕跡，同時劇情太以女主角為中心，以至於周邊角色是以過度扁平的方式為主角服務，有時因此削弱了劇情的說服力。而主角返老還童後在肢體的設計上頗有巧思，故意讓一個20歲女子時不時在舉手投足與思維中透露出老態，而楊子姍不但揣摩歸亞蕾的說話語氣，有時甚至連神韻都有幾分神似，趣味十足。

而卡司以商業考量出發，在兩位女主角的選角上頗為成功，歸亞蕾儘管戲份不多，有時卻只要一個眼神就可以帶出半個世紀的辛酸歷史，楊子姍的亮眼表現也在前文已經提及。但可惜的是男配角的選擇，鹿晗飾演玩樂團的年輕人，也呼應了自己的明星身份是很好的選擇。但是選擇陳柏霖飾演叱吒風雲的唱片公司總監除了票房考量之外，在角色形象上卻缺乏說服力。對於這樣在商場打滾日理萬機的角色而言，陳柏霖的表現缺乏侵略性，在呈現總監的強勢與任性時反而顯得生硬，更因而無法突顯出外表強勢內心脆弱之間的落差，他在電影裡最動人的一刻反而是他送給主角珠寶髮夾，並緊張地為她戴上時的深情與生澀。

總體而言，《重返20歲》的跨國合作在各個環節都展現了一定的水準，但離成功還是有一小段距離。此外現在再回想這部結合家庭倫理和浪漫愛情的喜劇，雖然有些橋段我並不買帳，但整體而言，這個包含婆媳問題、長輩塵封的回憶、以及流行音樂等元素的故事，也幾乎快要打破兩岸文化與世代差異的隔閡。但從陳柏霖、《軍中樂園》的阮經天身上，則是看到台灣當下一線小生演員似乎仍需要更大的延展性與生命厚度，除了可以為自己可以開拓更寬廣的戲路，也能賦予鏡頭下的角色更鮮活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