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取代的人生至寶——《再一次初戀》

諾薇米芙斯基（Noémie Lvovsky）可說是法國影壇大器晚成行列中的才女，畢業於編劇系的她，頭兩支短片反而先擔任導演拍了別人的劇本，雖然她是以演員身分漸漸為人熟知，但其實她早從1986年起就先有了導演的身分，所以她是反常道而行的「導而優則演」。她的第一次演出，就是在演而優則導的伊凡艾托（Yvan Attal）的《我太太是女演員》（My Wife Is an Actress, 2001）之中，隨即便首度以女配角身分入圍凱薩獎。

《再一次初戀》（Camille Rewinds）是芙斯基自1994年來將近20年間的第五部長片，也水到渠成地成為她至今生涯中的顛峰邊導演代表作，故事顯而易見地是以自己的經歷為藍本，遭逢戲途不順並婚姻失敗的女主角卡蜜兒（芙斯基飾），進入40歲反而更加困惑，感到極度空虛的她，幸好還能向聰明體貼的女兒和昔日死黨好友尋求慰藉，就在人生前途看似渺茫之際，卻意外得到得以重來的機會。

這個聽來很通俗甚至很美式的奇想故事，自然會令人聯想到科幻名作《回到未來》（Back to the Future, 1993）、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的《佩姬蘇要出嫁》（Peggy Sue Got Married, 1986）等名作，而這種題材也能一直延續到近年的《三十姑娘一朵花》（13 Going on 30, 2004）和《回到17歲》（17 Again, 2009）等片，在始終能喚起每個人想「重新來過」的共鳴外，還不落俗套地融入法式喜劇的知性風情。

芙斯基選用1985年前後最具代表性的歌曲，如〈Walking on Sunshine〉、〈99 Luftballons〉、〈Venus〉等，都十足挑動與她同年級生青春悸動的共通回憶，但她也巧妙加入近代新樂團的歌曲，例如「She and Him」的〈Brand New Shoes〉，以及法國新生代歌手 Gaëtan Roussel 為本片貢獻的幾首好歌，都是她證明自己還擁有絕對不LKK的時尚感。她因多重身分而在影壇建立起的好人緣，也為她找來傳奇影帝尚皮耶李奧（Jean-Pierre Léaud）和新生代演技派馬修亞瑪希（Mathieu Amalric）的跨刀助陣，甚至也是演而優則導的友蘭達摩侯（Yolande Moreau）還出任飾演卡蜜兒母親的要角。

《再一次初戀》成功地營造出同世代間無可取代的珍貴懷舊感，也對「如果能重來」這個總是令人嚮往的「不可能」做出十分風趣又深刻的詮釋。終究豁然開朗的卡蜜兒，其實很像《泰芮絲的寂愛人生》（Thérèse Desqueyroux, 2012）中擺脫婚姻枷鎖的女主人翁，獲得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最後在休息的餐廳中，卡蜜兒前夫最後說的：「我來買單吧。」，亦像是呼應《泰》中泰芮絲丈夫最後所說的：「我已經付過錢了。」既有掩飾傷感及尷尬的不自然，又有一份成熟豁達的雲淡風輕，也許芙斯基想借此認同莫里亞克（François Mauriac, 1885-1970）的觀點，無論你得到多少次選擇的機會，在這個奧妙的宇宙中，每個人其實都不過是滄海一粟，而生命中總有些至寶，是永遠無可取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