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也能是最神奇的魔法──《微笑馬戲團》

等了好久，終於又等到《蝴蝶》(Le papillon, 2002) 導演菲利普慕勒 (Philippe Muyl) 的最新作品《微笑馬戲團》(Magique)。不過相較於《蝴蝶》裡面兩位主角一老一小輕快討好的童趣風格，以及就算沒看過電影也都能朗朗上口，電影片尾兩人對唱的主題曲 (此曲也是導演菲利普慕勒寫的，讓人也驚艷於他全方位的才華)，《微笑馬戲團》雖然也同樣把場景設定在大自然以及兒童與成人互動的主題上面，卻多了份看淡人生的奇妙哲理。加上演員們的台詞除了少許對白，其他皆以音樂吟唱的方式呈現，以致於看似相似的題材，《微笑馬戲團》選擇以不沉重、輕盈動人的音樂等元素巧妙地講述充滿挫折與矛盾的人生，更多了一些思考生命方向以及親情、愛情多面相的探討，就是多了那麼一點獨屬於法式浪漫的藝術情調。

《微笑馬戲團》的劇情其實非常簡單，故事的場景設定在加拿大魁北克省的遼闊草原，寂寞的單親媽媽以及小男孩居住的養蜂農場中，除了繼承祖父遺留下來的養蜂事業之外，故事並無交代單親媽媽為何獨自帶著年幼的兒子在此生活。而一開始就不存在的父親也成了小男孩湯米幻想中遨遊星際的威風太空人英雄，直到有一天一個名為「Magique」(字面上是魔法的意思，但字幕不知為何翻譯成微笑，可能是為了呼應中文片名) 的馬戲團因為無合法文件居留的問題而來到了小男孩居住的小鎮。一心為了治好醫生口中所說的，母親的「藍色憂鬱」的小湯米，在勸說了媽媽之後，讓馬戲團一行人住進了農場。而在與馬戲團一群性格樣貌都很奇特的成員們相處過程當中，小男孩和總是莫名寂寞的母親也各自發現到生活也許可能不只是單純一種面相，在沒有任何正確解答與必然發生的人生之中，往往活在當下的自在才是每個人都應該尋求的平靜。奇妙的是，在荒僻的農場中，媽媽也還是不忘上網尋求一份可能偶遇愛情的網路盲目約會。

導演菲利普慕勒除了用了幾個簡單可愛的旋律以及來大量具有詩意的歌詞來表達主角的心境之外，學圖像設計出身的他也不忘把自己的才華發揮在美術設計上。眼尖的人不難發現場景的每個小東西和細微末節都很精緻講究，而色調的飽和度及光影明暗的控制與處理，都讓人驚訝於導演的認真用心，讓這部籌備了多年的作品硬是跳脫了「兒童電影」這個範疇，可以是一首不講人生道理卻很動人的散文詩，或是黑夜白晝共存的天空，也可能是一片以獨特節奏緩慢落下的楓葉。雖然不像《蝴蝶》那樣的老少咸宜，可以看得出來，導演雖然擅長處理兒童以及大自然跟音樂元素等觀眾喜歡的討喜題材，但還是很有自己獨特的想法，並且努力把這樣的想法編寫進自己的作品當中，這樣的勇氣可不是每個成功的劇情片導演都有的，為此我的確有點欣賞導演對於掌握作品的能力跟勇於說自己想說的話的功力和品味。

正如片中小男孩湯米跟馬戲團成員說的一段對話，關於悲觀和樂觀的人看一桶半滿的水各有不同感受的差異，而小湯米隨即脫口而出：「為何不一開始就把水裝滿呢？」正好點出了電影中無時無刻都在歌詞以及對白當中呈現的重要思想，那就是生命的多種可能跟發展性。當湯米得知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其實並不是什麼偉大的太空人而大受打擊、正當媽媽跟小丑團員「理所當然」地墜入愛河，終至片尾我們都無法從故事當中得到什麼絕對性的解答，就跟無法預測也不能設防的真實人生一樣奧妙。導演用了許多農場中具象的自然風景來試圖表現這樣抽象的意念：例如北斗星座點綴其中的遼闊星空、圍繞著漫天飛舞螢火蟲的大樹以及在空曠草原中靜靜燃燒的火堆來象徵主角小湯米跟母親的心境以及在馬戲團成員們闖入生活之後所發生的改變，這樣的改變藉由簡單輕快、甚至是一再由不同角色重複的旋律來表達，餘韻動人。可以是一個簡單的動機，或是一個微笑，於是人生就有可能轉了個彎，產生了重大的改變，在我們看著小湯米母子跟馬戲團發生某種程度的重大轉變過程當中，得到了重要的印證。

生活中不僅僅只有黑與白、正與負、高大或矮小，能夠了解這樣的簡單卻也複雜的人生，便才能明白，微笑也能是最神奇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