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的歌》:Sigur Rós,是唯一的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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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7

或許Sigur Rós(中文團名詩格洛絲)是適合冬天的,沈靜而深刻,幽魅卻不抑鬱。來自冰島的Sigur Rós成立於1994年,迄今共發行5張專輯,另含一張remix版本。歷經2005年長達一年的世界巡迴演出後,Sigur Rós於2006年夏天返回冰島,展開為期兩週的密集演出。這些演出多半在毫無欲警的狀態下進行,他們以荒野高地、靜謐的郊野、廢棄魚工廠、小型表演廳等地作為表演的舞台,一連舉行十多場免付費的演出。消息不逕自走,人群四面八方而來。在冰島罕有演出是這麼隨性恣意的,它不設任何門檻,邀請各年齡層的民眾一起同歡,投注在他們所創造出來的音樂裡。

《聽風的歌》(Heima, 2007)正是這一趟音樂旅程的實況紀錄,片名Heima意謂「在家/家鄉」(at home/homeland)。片中完整呈現了數曲Sigur Rós的代表曲目,這些樂曲經過重新演繹,少了點冰澈,多了股溫暖。其中,鐘琴(glockenspiel) 的表現毋寧是十分出色的。相對於磅礡的弦樂、急促的鼓點、拔尖的吟唱,鐘琴的音色顯得分外空靈脫俗,晶晶亮亮、明淨無暇,甚至有那麼一刻是晴朗的。主唱Jón Þór Birgisson的聲線既溫潤又深厚,猶如獻給家園的禮讚。

Sigur Rós的音樂具有一種穿透性,隱約之間我們彷彿得以窺見冰島的高原與風雪。廣袤的河岸。逆流的水澤。奔走的雲氣。海上浮冰。青碧的草原及羊群。海邊嬉遊的孩子。觀眾專注而凝止的神情。自在的傾聽姿態。導演迪恩德布洛斯(Dean DeBlois)成功透過交叉剪接,將冰島優美的地景和Sigur Rós的現場演出實況連結在一起,賦予音樂一種視覺上的延伸與想像。相應於音樂的畫面從冰島的在地風光,到常民的休閒生活,像是在暗示,Sigur Rós的音樂是從這塊土地上長出來的,而音樂是可以呼應生活、滲透入日常裡的。迪恩德布洛斯並未神化這支偉大的樂隊,他恰如其份地運用尋常的細節去烘托Sigur Rós音樂中的唯美與詩意。

其中一名團員在受訪時提及,冰島擁有得天獨厚的空間,這空間既來自大地的遼闊,也反應在個人生活所保有的私密感上。Sigur Rós的音樂恰恰彰顯並撐大了這種獨特的空間感,以及精神上的遨遊狀態。通過他們所選取的表演場所,不難想見其對於空間的感受和企圖,像是在廢棄工廠的那一場演出,Sigur Rós的音樂充滿了早已凋蔽的廠房,片中插入一則黑白資料片,重現昔日冰島繁盛的漁業文化。Sigur Rós入駐此工廠的短暫演出無疑為該空間重新賦予生命,也讓人們的記憶有了復甦的機會。

片中不時穿插團員的訪談,側記他們返回家鄉表演的內在心緒,從演出前的忐忑、期待,到乍見眾多民眾蒞臨演出現場的驚奇、欣喜。無論是在練團或表演,Sigur Rós總是寡言,他們傾心於為人民歌唱,透過音樂彼此交流。《聽風的歌》作為一部音樂紀錄片,就影片的畫面構成而言,充分地展現了冰島及Sigur Rós樂曲中的空靈和開闊性,加上音樂、地景、觀眾三者之間有機的融合,使得音樂和生活的連結成為可能。

巡演的最後一場於冰島首都雷克雅維克舉行,規模甚為可觀。偌大的舞台上Sigur Rós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龐大的編制所羅織出來的音色委實太壯闊了,視覺效果又極其炫麗之能事,在閃爍的光影裡,Sigur Rós有了超脫的神態。

我想,我之所以如此迷戀Sigur Rós,是因為他們的音樂敻遠又深邃,更是因為其中納藏了生命的輕與重,如露亦如電。

當世界緩緩沈澱下來,Sigur Rós成了唯一的高音……。